过了傍晚,气温才渐渐消退掉白天那股闷热的气息。

雷仲坤在外面顶着日头跑了一天,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奔去洗澡。

雷仲绅摸了摸曾小福脑袋,递给他一袋饼干,哄小孩一样让他待着自己玩,便折身去厨房,准备弄今晚的晚餐。

饼干是各种的小动物形状,曾小福越看越喜欢,一块块往嘴里放,咔哧咔哧的啃着。他坐在院子门口边,细白笔直的腿搭在门槛,目不转睛的沿着外面的道路看。

县里外出的人本就很少,加上强制疏散的命令渐渐传开,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小县的街头就已经空荡荡的,清冷一片,偶尔有巡逻的维安人员路过。

把纸袋里最后一块饼干吃下肚子,曾小福转头往厨房的方向望去,眼看着没有动静,绿眼睛倏地闪过几分笑意,便出了门口,沿着街道跑。

心底还谨记着雷仲绅的话,曾小福没敢跑太远。

隔着一条街道的距离,曾小福转了几圈发现街头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仔细听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有巡逻的车经过,维安人员看到曾小福,拿起喇叭对他说道:“这位同志请赶快回家,天已经暗了,回到家务必将门窗紧闭好。”

曾小福挠挠脑袋,满脸无辜的转回身望向车上的维安人员。

美丽的夕阳照在他在脸上,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衬着绚丽的晚霞,闪着迷人的色泽,精致如娃娃的脸庞如梦似幻,瞧着竟有些不真实。

那车上的几个维安人员同时一愣,瞬间以为他们看到了精灵。

曾小福被这些人的反应逗乐,清脆如铃的笑声把出神的维安人员惊醒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再往路边看去,那精致得不似真实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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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小福脚步轻快,跑去四方院隔壁后方的另一座院子附近。

带着好奇,他微微歪起脑袋,从那院子敞开的门缝探了进去。

眼珠子转悠几圈,他发现这里好像没人。

曾小福五感极其敏锐,他杵在门外不过一分钟,见里面没有动静便不打算进去,没有人有什么可玩的呢?

他抬脚准备走人,动作突然一顿,轻轻‘咦’了一声。

把门推开,耳朵灵敏竖起,寻着那细微的声响往里走去。

夜色渐浓,空旷的院子越发晦暗,路灯的光线透进些许,曾小福循着微弱的光亮,视线所及明亮如昼。他放轻步子,越发好奇的往里走去。

换作常人,也许早就被这环境吓得狂奔而出。可曾小福作为娃娃,才变成人形不久的他不具备人类的正常心智,因此便也不会感到害怕。

脚下踢到一个东西,曾小福弯腰捡起来,是一把扫把。

颇有兴趣的拎起扫把,他边走边用扫把敲打着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脚下又踢到一个东西,曾小福低头看去,是一条......残缺的手臂?

曾小福疑惑,神色懵懂而淡定的用扫把将那手臂往一边扫走,接着往里走了小一段路。

一团东西朝他袭来,曾小福没有闪身避开,肩膀被那东西一撞,他往后踉跄的退了几步。

那撞到曾小福的东西,似乎也在迷惑。

那是一个从面相上看透着沧桑的中年女人,她左臂下方空荡荡的,披头散发,两眼空洞,面容枯瘦而泛青。

她的嘴角残留着鲜红的血渍,凑近曾小福,绕着他嗅了一圈,然后往院子的墙头一跃,不见了......

这东西超出了曾小福的理解范围,这时身后又传来动静,他回头,杵着扫把站直不动。

角落里爬起来一个中年男子,男子左臂断了,袖口染了一大片血渍。他面色惨白发青,双眼无神,和刚才出去的那女人如出一辙。

曾小福喉间发出轻轻的声音,这人他还记得,是下午见到的那个中年男人。

他凑上去近距离围观,那中年男人无知无觉,从曾小福面前走过,然后往墙外跃起。

这下屋内彻底没人了,曾小福原地站着发呆片刻,他觉得无趣,丢掉扫把后,照着他那简单的记忆,往门口跑去。

雷仲绅正准备出门找人,就被一股脑往家里的跑的曾小福撞到。

他伸出手轻轻扶好对方的脑袋把人稳住,语气一派温和。

“正准备出去找你回来吃饭呢,你又跑去哪里玩了?”

佯装生气的样子,他接着说:“不是说过我们不在,你不要乱跑出去的吗,你看天还这么暗了。”

曾小福摇摇头,绿眼睛亮莹莹的。他抓住雷仲绅的手臂往客厅跑去,雷仲坤正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似乎在凝神思索。

曾小福路过餐桌时,往那冒着热气的饭菜眷恋的扫了一眼,对上男人冷沉的射过来目光,小声说:“我看到那个人啦,手臂断了,跳的高高的。”

雷仲坤猛地站起,差点撞到曾小福的鼻子上。

雷仲绅也凑近,问:“在哪里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