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药送到了几位受伤了的弟兄的妻子手上后,许驰疾步走去了县衙,他觉得要和张县令商量一下,不能擅作主张,因为如果私自调动衙门里的捕快,那就是越权、蔑视上官了,许驰因受张县令知遇之恩,会在各个方面尽力地维护他的权威。

张县令名叫张作诚,原是前年科举榜眼,可惜因为书生意气写藏字文暗讽帝都一位高官借纳妾之机大肆收礼,卖官鬻爵,被媚上小人告知那高官的心腹后,被那高官的心腹随手发配到了这穷山恶水、山贼肆虐之地,希望借这里肆虐的山贼的刀来杀人。

但这位朝气勃勃的张县令并没有就此沉沦,既没有像其他同僚那样将县衙里的许多官职卖给当地地头蛇换成银子,也没有对城外匪患视而不见。

他反而在古县举行了一场场纳贤大会,择优录取大小文武官吏,励精图治,发展民生,而许驰就是在比武中夺得第一而被他一眼相中任命为了捕头,主管衙门。

许驰也知恩图报,恪尽职守,凡大事都会主动征求这位张作诚县令的意见。

许驰此时为赶时间,用了轻功,没有走大门,在县衙诸多建筑的瓦顶上一掠而过,一路风风火火,只有少数在县衙里的皂吏和捕快们注意到了瓦顶上一个一掠而过的人影,当他们下意识抬头时,许驰早已过去了,他们知道那是许捕头,也早已习惯了许捕头的风风火火,耸耸肩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许驰一个翻身轻盈飘下,落到了张县令的书房前,许驰知道张县令的习惯,平常没事,他都是在书房里看书,今天也不例外。

张县令也就比许驰大一点,很是年轻,平常两人就很是熟络,互相之间有共同语言,且以兄弟相称,要不是许驰武艺高强,且是光明正大地夺得了第一,古县绝对会有闲人传张县令之所以让年纪轻轻的许驰当捕头,是因为张县令有龙阳之好,许捕头就是他的相好。

许驰觉得自己的大哥说好听点是书生意气,说不好听点就是迂腐、脑袋缺根筋,最讨厌人情应酬和迂回,一切都喜欢直来直往,没有什么心机,要不是刚来的时候大哥承蒙他恩师教他的一记神来之笔,举行了十几场纳贤大会,招到了许驰和其他人顶在前面为其冲锋陷阵,他早就被县衙里一干地头蛇皂吏架空了。

许驰觉得时间紧迫,于是没有敲门,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他觉得两人关系这么好,也就懒得行礼,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张哥,我怀疑昨夜汪府闹鬼的事情一事有人捣鬼,嫌犯就是那被汪大富请去抓鬼的秦姓老道,他所图甚大,我怕到时候出事。”

正伏案练字的张县令闻声抬头,无意中毛笔在纸上重重一撇,顿时张县令暗自皱眉,他很不习惯许驰的风风火火。

许驰接着说道:“我怀疑那秦姓老道别有所图,如今时间紧迫,汪大富已经开始按其所说疏散家眷了,现在兄弟们都散衙了,我怕临时叫来不及了,还请大哥你尽快决断。”

张县令表面并没有说出自己的不满,他想了想,雷厉风行地一挥手,做出一副甩手掌柜的做派:“小弟,你领人去办就是,自己调人,出了事我兜着。”

早就料到张县令会这样说的许驰点头,抱拳道:“哥,那我叫人去了。”

说完许驰雷厉风行地转身就走。

这时,张县令突然伸手、出声叫住了他:“等等,小弟你也知道,为了剿匪一事,捕快和衙役现在已经大大超编了,就算搭上古县的税收,县衙下个月还是给他们发不起银子,要是那秦姓老道是江湖骗子,你帮了汪大富的忙,就借机吃吃汪大富这个大户,连带让那几位受伤的弟兄的下几个月药钱有个着落。”

许驰顿时笑了,这句哥他叫得心甘情愿。

许驰郑重应了一声,出了书房,转身关上了门。

而张县令则重新坐回去拿起毛笔,却发现自己心烦意乱,失去练字的心境了,于是他长叹一声,将毛笔挂回笔架,坐在太师椅上开始发呆。

一个时辰后,一个穿着捕快官衣的男子敲了敲门,不等张作诚发声,他就径自推开门走进了张作诚的书房。

之所以是说穿着捕快官衣的男人,而不是说捕快,是因为张作诚记得县衙里每一位捕快的长相和声音,这名男子并不是古县的捕快。

张作诚面色阴郁,想要叫人前来护驾,见状,这名假冒捕快的男子轻声道:“张县令,我是牛三侄子的哥哥。”

听到这句话,顿时张作诚浑身放松了下去,因为这是他和汪大富商量好的暗号,能说出这句话的人都是汪大富的心腹。于是张县令端正坐姿,因为先前他还以为是古县城外的山贼又摸进县城了,差点躲到桌子下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