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十几座巍峨的苍翠高山屹立在大地上,雾气弥漫其间,鸟鸣在山谷中回响,雾气中隐约可见飞鸟的展翅踪影,翅膀发出的扑棱棱声反而衬得山谷愈发宁静,也不知为何还有些许的诡异。

这里是药师谷,魔道最为顶尖的炼丹门派之一。

药师谷之所以被正道给划分为魔道,并追杀到邪心楼的势力范围才得以保全,是因为药师谷某些丹药的原料是修真者的金丹或元婴。

以修真者的金丹或元婴入药,每颗丹药都代表着一名或几名修真者的人命,虽功效强大,但能接受并服用下去的只有极少数人,相当于食人。

药师谷宛若仙境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变·态血腥的心,药师谷内有诡异地气氛也就不足为奇,而连带魔道众人对药师谷也持排斥态度,从药师谷里出来的弟子在魔道内不受绝大多数人欢迎。

当初要不是邪心楼几名合体期的大能力排众议,放药师谷进来,如此诡异血腥的门派早就在邪心楼和洗剑派交界的边境灭亡了。

纯白雾气的掩盖下,山中的一条小径上走着一个穿着药师谷学徒白衣的青年,他背上背着一个药篓。

皇甫飞白前后都被雾气笼盖,仿佛整个纯白世界就只剩他一个人。

他微微佝着腰,手里紧抓着药锄,指甲缝里满是泥土,全身皮肤粗糙至极,此时他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他背后的药篓里塞满了几味低级灵药。

正在向山腰慢腾腾前进的皇甫飞白突然一甩药篓肩带,直接将药篓扔在了小径旁的草地上,任凭那几味灵药摔出来,接着他一屁股闷头坐了下来,使劲喘着粗气,抬头,散漫无神的黯淡眼睛倒映着天上的雾气,如同死去了一般。

显然此时的他异常疲倦。

皇甫飞白开始强迫自己去想着一些什么,他撑地的双手下意识死死地抓进了地里,青紫色的筋脉在虎口处凸起跳动,那个思绪是支撑他起来前行的动力。

此时此地的他若是拿去和当初邪心楼的他相对比,完全就是两个人。当初他意气风发,视那位化神期长老的传承为囊中之物,现在的他浑身弥漫着一股死气,楚蕾失贞的打击和无力报复的弱小使他磨去了棱角,变得颓废。

接着皇甫飞白干脆躺了下来,全身放松、张开,呈大字形,他静静地躺在小径的石板上,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干,也不敢再去想什么。

他知道那件事是他以后的心魔,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真的能修炼到穿梭时空的境界,然后回到过去来改变他的过去,以及,找到自从他和许驰切磋败后,就不知道哪去了的楚蕾。

皇甫飞白是石乐安遣人秘密送过来的,他在药师谷的名字叫费飞,送过来之前,石乐安还让人出手洗掉了皇甫飞白身上的修炼法诀,只保留境界和灵力,便于修炼药师谷的修炼法诀。

石乐安他是当初力排众议接纳药师谷入魔道的合体期大能之一,他对药师谷有大恩,送个人就是一句话的事,但石乐安没有给皇甫飞白什么照顾,他在药师谷和其他入谷学徒是一样的待遇。

皇甫飞白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石乐安会愿意在他身上投资,把他送来药师谷。皇甫飞白知道自己在石乐安眼里无异于蝼蚁,而他认的老大许驰还没有这个权利和资源,那么石乐安愿意帮他是为了什么?

此时皇甫飞白不由想起送他来的那位邪心楼长老,临走时转述给他的石乐安的话。

石乐安告诉皇甫飞白,只要他能证明他的价值远大于马成功,石乐安就会将马成功交予他任意处置,而在这之前,马成功还是邪心楼内数一数二的炼丹大师,地位尊崇。

也就是说皇甫飞白如果能成为比马成功更加优秀的炼丹大师,那么石乐安就会把马成功交给他处置,反之,皇甫飞白想杀死马成功就是和邪心楼作对,石乐安也会无视许驰的意见而灭杀。

而从相反的角度来想,石乐安是不是预见到了皇甫飞白将来肯定能成为一名比马成功更加优秀的炼丹大师,因此才愿意帮他?

正在皇甫飞白不知为何显得异常疲劳而在休息之际,山中突然回荡起了钟声,本应是恢宏大气的钟声在药师谷却显得异常诡异,钟声的频率如同夜鸦嘶叫,仿佛是丧钟,阴冷冷地让人发寒。

药师谷,果然是个诡异的门派。

听到钟声,皇甫飞白眼中有了些许光彩和坚决,他知道不能再休息了,不然时间不够了。

他慢腾腾地翻身坐起,莫名叹气一声,接着他从地上捡起药篓和药锄,把散乱在地的几味灵药扫进去,接着将药锄也扔进去,最后将药篓甩在背上掂了掂,开始顺着小径往山上走去。

皇甫飞白走得很慢,他每一次迈步都间隔了两三息,还走的是小碎步,一步迈不了多远。

但看上去这慢腾腾的速度并非是皇甫飞白自己想走这么慢的,随着他在小径上一步一步地行进,他的额头上突然涌出了大量的汗珠,接着他全身开始出汗,那些汗珠很快就顺着他肮脏不堪的白衣衣摆留下,在身后留下一滩滩污浊汗迹。

皇甫飞白的脸更加苍白起来,嘴唇毫无血色。

随着皇甫飞白一步一步地前进,小径上笼罩的雾气突然开始有了些许的波动,那些雾气本是在每一处均匀分布的,靠近看只是无形无色的空气,只有从远处看才能看到纯白的雾气,然而此时雾气却开始在皇甫飞白身上汇聚、显形——

静谧的纯白世界忽然有了风,皇甫飞白身周的雾气正逐渐变得比其他地方更浓一点,只是白色世界里雾气的运动难以察觉。

随着他继续前行,这些雾气开始在他身体表面各处缓缓凝聚成形,他身上缓缓出现了许多白色的雾斑。

皇甫飞白每走一步,都有新的一缕雾气在他身上凝聚,随着皇甫飞白摇摇欲坠地往上走了三百多步,他身体表面的那些白斑最终汇聚成了一副白色的盔甲,就仿佛是……沙袋。

皇甫飞白此时突然脚步一错失去了平衡,他重重栽倒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接着他趴在地上看着前方开始剧烈地喘息起来,胸、喉腔剧痛,面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