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凉如水,清冷的月光将地上的每一处都映得纤毫毕现,银白天地间一片静默。

许驰独坐在屋顶的瓦檐边缘,他抬头看着月亮,身旁还放着几壶酒,月光将他和那些酒壶的影子在一层层堆砌的瓦片上拉得很长。

楚如意从隔壁一间宅院里走出来,抬头问许驰:“公子,你在看什么?”

许驰低头对她笑笑,随即看向天空中的月亮:“原本我以为正魔两道没有什么区别,两者之间只是力量的不同,但如今一想果然是我天真了,正道标榜自身的正义,所以不管内里多么龌龊,他们至少会行一些善事来宣扬自己的正义,他们起码为自己的欲望穿了件伪善的衣服。”

许驰接着低头看向楚如意,将自己想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而我们魔道则不同,魔道并不辩解自身的恶行,行事更加赤·裸,他们不会干一件好事,干坏事是天经地义的,从不愿为自己披层伪善的衣服,连不去打扰凡人的生活的规矩,也只是因为不想杀鸡取卵而已……这样很不好,我感觉很不爽。我曾看过一本小说,大体我已经记不清了,里面讲的是星空中一个帝国和联邦的战争,联邦就是每个人投票,像……”

许驰迟疑了一会儿:“像门派里那些长老共同议事。男主角的姐姐问他帝制和联邦有什么差别,男主角说联邦最起码穿了件衣服,这就是改变,这一件衣服就是态度,最起码人民能多点温暖,可邪心楼连衣服都不屑穿。”

楚如意有些听不懂许驰的话,脸上突然有些哀切:“那公子你是后悔加入了邪心楼?”

许驰知道她的哀切从何而来,安慰道:“如意,因为遇到了你,所以我并不后悔,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邪心楼的,当然,也因为邪心楼能给我想要的力量,其中你占六分,我师父占四分,将来也许你就是占十分了。”

许驰的情话让楚如意脸上出现笑容,许驰接着伸了个懒腰,对月悠悠道:“之所以我会这么想,是因为今天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魔道无好人,我师父是这样,我师父的师父也是这样。”

许驰毫不顾忌这些话会传到老道的耳朵里去,他接着轻笑一声:“我厌恶邪心楼的炉鼎生意,也厌恶那些神仙烟,更厌恶邪心楼内那种肮脏恶心的风气,所以我才想着赶紧下山,走远一点。邪心楼没人想扭转这些,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能心安理得的看待这些罪孽,而我不行,在某些程度上,我的精神洁癖让我是个好人。”

许驰接着叹息一声:“可惜我已经是邪心楼的人了,既然已经加入了,那么就不能再背弃,只能尽量去改变它。所以我现在在想怎么去获得力量,以及怎么去改变邪心楼。”

邋遢老道无声无息地在许驰身旁出现,他很没有高人风范地一屁股坐在许驰旁边,随手拿起酒壶喝了口,颇有兴趣地问道:“那你想怎么改变?自古以来我们魔道就是这样的,你要改变会触及许多人的利益,到时候也许邪心楼会更像是正道,而不是魔,你要杀九成九的人才能做到,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有魔的。”

见到老道,楚如意施了个万福。

许驰喜欢自己师公的一点,那就是不拘小节,十分洒脱,许驰的师公和师父都不在意礼法。

许驰对老道摊摊手,说道:“师公,我倒觉得届时邪心楼会变成正魔之间的邪道,因为我某些地方不像是个好人。而且我所想的改变也许只会杀八成的人,毕竟还是有些不得已随流作恶的好人的。只是杀人而已,我曾杀了那么多,继续杀下去就是,剩下的人在死亡面前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这样的改变让我自己觉得很爽就够了,我哪管他们怎么想,不服从就得死。”

老道继续他的嘴臭,他大肆打击道:“那你的力量从何而来?一个金丹就在这里大放厥词,邪心楼里多得是的人能一掌拍死你。”

“这一切都是以将来我有了力量为前提的。”许驰辩称道。

这时,老道突然起身,接着他又复而坐下,凝重道:“原来是傀儡。”

在离这里百丈远的一个古井里,一个元婴期的修真者瘫坐在干涸的井底,他靠着井壁,眼睛里没了光彩,接着七窍都开始对天喷涂着浓浓的绿色灵气,体内元婴如同气球般飞快干瘪下去。

老道刚才无声无息地出手把他秒杀了。

那些绿色灵气刚出井便被无形的大手给搅动在了一起,瞬间凝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球,接着圆球飞快往老道飞来,落到他手里。

老道随手将这颗凝结了一名元婴期修真者毕生修为的圆球扔给了许驰:“刚你这牛吹得不错,有赏。”

面对许驰有些疑惑的眼神,老道难得好脾气地解释道:“这是试探而已,老夫越是这样,他反而觉得越安全,因为他觉得他正在逐渐地了解老夫的底牌和修为,不会有什么危险,等他觉得了解地差不多了,自然会觉得有安全感。”

许驰道了声谢,将这颗绿色圆球远远地抛给楚如意,楚如意小心收进储物袋里——因为家里的东西一直都是楚如意在管,一开始许驰就和她说好了的,许驰主外,她主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