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歌舞升平。

李温虽然还是以太子身份监国,但圣人已经很少发声,只是在刚刚颁发的上巳节赐宴圣旨上,让大家再次感觉到了来自圣人的温暖。

外官陆续回到京师述职,李萱儿注意到,郑颢的父亲、弟弟都同时回了京。郑袛德以年老体弱为由辞浙东观察使,拜国子监祭酒,郑奕调回京,任左金吾军副将。

萱儿是公主,没有理由和这些外臣交往,她想了半个晚上,一早起身去了东宫。

“妹妹来了?”颜氏正在榻上逗李佾爬,看见萱儿进来,正要起身行礼,被她按住了。她拿出一个拴着两个银铃,花花绿绿的香囊逗李佾:

“佾儿,到姑姑这里来。”

李佾已经长了四颗牙,现在天气暖和穿得少些,他可以在榻上爬着玩。

孩子对颜色鲜艳的东西都容易好奇,只见他昂着头,口水流流的爬过来,伸出胖嘟嘟的手,要抓那个会响的香囊。

“叫姑姑才给,快叫姑姑......”

“他连爹娘都不会叫,你还指望他叫姑姑呢?”颜氏不由得好笑,哪知李佾一边伸手要,一边就“咕”的叫了一声,逗得大家都笑起来。

“真是好侄儿,以后姑姑疼你。”萱儿也开心得很,将李佾抱了起来,李佾也趁机把口水擦在姑姑的肩膀上。

萱儿四下看了看,心中一动,问道:“佾儿这房间是不是重新修葺过了?”

柱子、房梁以及天面的装饰颜色鲜艳,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颜氏笑道:“这还不是他父王宠的?非说要让他儿子住最漂亮的房子,佾儿还这么小,哪里懂得这些。”

萱儿曾听轩辕集说,水银有毒,可皇室贵族为了防虫蚁,都喜欢在房屋墙基、梁柱上涂水银。久而久之,毒性侵体,岂能多寿?

她当时吓了一跳,忙问如何能解?轩辕集说,大明宫建成已有近二百年,只要不是新近修葺的都无妨。

此时她灵光一闪:前世佾儿未成年便夭折,会不会与此有关?她赶紧说:

“嫂嫂,我听一位道长说过,新修葺的房屋不宜居住,这些木材上涂的水银有毒,看似虚无,毒气总会散发出来,屋里又关门闭户的,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下毒?还是让佾儿搬出去吧。”

颜氏脸色都变了,忙叫婢女把李佾的东西往自己屋里搬。

太子下朝回宫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们忙着搬东西。萱儿上前给阿兄行了礼,又把原因说了一遍。

太子一想也对,轩辕集说丹药之毒的时候,他也在场,后来他先走了,没想到宫殿的涂料里也有水银,这就跟服食丹药无异了。

“是我疏忽了,全靠妹妹提醒,东殿就空着吧,另收拾一间给佾儿,以后宫里也不要随便修葺了。”太子说完,上下打量萱儿,笑道:

“上次叫人送你的剑使得如何?我可是把镇库之宝都拱手相送。什么时候练好,跟阿兄比划比划。”

“我这花拳绣腿练剑不过是打发时间,府里那二十个侍卫,也是怕他们不听我的,才让他们练兵,练不好的打一顿,也好给我立立威。”

这事就算不说太子也会知道,还不如说出来坦荡。

太子哈哈大笑:“你可别被张直方那老小子带歪了,他就是用鞭子把下人的心都打散了,可惜了一位将才。”

“那我不会。您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嫡亲妹妹。”

这句马屁又把太子逗笑了,他坐到椅子上,含笑看着妹妹问:“说吧,今天又有什么事求阿兄?看在你让佾儿免受毒害的份上,阿兄答应你。”

萱儿凑上前两步,挤了个眼睛弯得像月牙的笑容,腆着脸道:“是不是什么都能答应?......那我可不可以请一道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