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第六街,就看见半条街都被牛车堵住了。

“郎君,这好像都是进咱们府上的!”

阿和有些兴奋,这些牛车上都驮着一摞摞朱漆的木箱,押车的都是牛高马大、威风凛凛的汉子,远远看去,前面还有穿着粉嫩颜色的女人,正在排着队往福利走。

郑颢叹了口气,他没有猜错,太子这是逼着他们留在南诏。

阿哲领着阿贤过来,笑呵呵的说:“我就说嘛,郎君被你堵在在后头了。”

阿贤忙上来行礼:“阿贤拜见郎君,皇太子、晁美人还有郑府的嫁妆、聘礼,一共八十箱,还有婢女、仆人三十人,全都安全抵达。朝廷里还派了张御史前来递国书,他已经进宫去了。”

“张御史?哪位张御史?”

“就是张彦希左司御率。还有两个陪他一起来的,您保准想不到……”

郑颢哈哈大笑,他已猜到是谁,心中难免激动,跳下马车大步朝府里走去。

进了后院,李雪晴、木香、木蓝,正站在萱儿身边,她拿着两封信边看边落泪。看见郑颢进来,三人忙行礼:

“姑爷回来了!”

萱儿睫毛上还有泪,脸上苦笑道:“你看看,太子只说你是天朝大将军,如今归了南诏,也是事出有因。天朝不会追究你叛逃之罪,只希望你能促两国化干戈为玉帛……”

“委屈你了。”

他也只能说得出这四个字。

天朝有国书来,只提自己,丝毫不提萱儿就是万寿公主,这意思再明白不过。

郑颢不过是大臣,他投南诏可以,战场相见照样是敌人,但皇族决不能落在南诏手上,成为天朝的羁绊。

李温,这是在明面上和他们切断了关系。他写给妹妹的信里,说了父母安好,说了长安如故,却没问她何时归去。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是无情。这是一封诀别信。

早就知道回不去了,只是一经确认,心中难免伤感。

“太子殿下曾想悄悄接了公主回去,可晁美人说,难得有情郎,就算将您绑回去,您将来也不会快乐。只要您与驸马两情相悦,白头偕老,人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木香眼泪汪汪,这次,她终于追上了公主的步伐,再也不用跟公主分开。

“郎君、娘子,张御史他们过来了,正在前面崔公子屋里坐着。还有,今晚请了您叔父和沙耶乌力……晚宴也安排好了。”杨怀信进来报告。

李萱儿笑道:“难得有远客来,内席摆在后院,不拘男女,只管吃酒高兴。你在前面招待完客人再来。今晚定是要不醉不休的。”

郑颢点点头,让萱儿代他接待好友,他自己先处理这一头。他做了内算官,沙耶乌力对他肯定会有芥蒂,今天他肯来,说明还有挽回的余地。

天朝给南诏下国书的事,很快在阳苴咩城传开了。

毕竟那么长的车队,浩浩荡荡进了城,还以为是天朝给新王的赏赐,没想到牛车都去了第六街,给新王的礼物,只有一匣东海的珍珠。

南诏不靠海,这匣珍珠也算是奇珍异宝。

祐胡亥收到国书,也不由得佩服天朝的果断,舍弃公主,既能让南诏少一个人质,还能保护公主在南诏,不因身份而受伤害。

前提是,天朝相信,郑颢能保护好公主。

昨天李萱儿给他的震撼太大了,匕首过处,几根手指落在地上。她的勇敢和果断,都是自己欠缺的……

祐胡亥不禁有些恼怒,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想打人,只有别人的惊恐和痛苦,才能掩盖住他心里的不安。

沙玛沙吉站在他身侧,一直在看着那匣又圆又大的珍珠,它们装饰在自己的裹头上,一定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