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李明远眼神一紧,手下拦着秦风腰侧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秦风躲也不躲,全然没有感觉一样的丝毫不介意,在那少有人能看清的暗处,犹自笑出了份东风飘荡的轻狂:“不才秦风,是个伶人。”

这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李明远心里的火气与不详之感骤然升起,眼神一沉,抽身就要走,却被秦风彩线轻缠一般地绕了个圈,不着痕迹地柔柔一拧带回了原地。

这一下子颇有百炼钢化绕指柔的意味,旁人看过去,世子爷只是在秦风身侧缠绵的转了个身,根本意识不到,秦风招式套路里那不容拒绝的柔功。

不是不想脱身,而是没有机会脱身。

被轻轻软软地拦着这么一下,更没想到居然被拦住了,李明远的脸色登时不太好,暗骂自己*熏心,阴沟里翻了船。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只有白痴的午餐。

怪不得老天给他准备这么一新鲜出炉的热乎馅儿饼,还是可心的口味儿,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就是不知道谁那么大闲心,特意备好这么大的便宜来让他占?

李明远的心智飞快的运转起来,只是这心思还没转到正经地方,就被眼前这勾魂摄魄的妖孽打断了心神。

没想到,秦风竟然还没完,他那双白瓷一样修长的手不知何时攀到了李明远的肩上,呵着气柔若无骨地顺着世子爷那原本僵硬挺直的背脊,就这么酥人地滑了下去。

这一下子,非是久经风月的老手绝对做不出来,指尖拿捏的力度刚刚好,配上眼前他那双眼风绸缪的桃花眼,李明远只觉从身到心都是酥麻的暗爽,暗爽过后,就有一种被人调戏了的羞愤之感,刚要发火,却听那勾火儿的人轻笑一声,浅浅一口气呵在了他耳侧。

“世子爷这么急着走?”秦风浅颦轻笑,“这是嫌晚之侍奉不周么?”

李明远浑身紧绷,不知不觉间竟然被秦风缠了个透,躲不开,挣不脱,还被迫接着这似是玩笑又似是威胁的挑逗,整个人不上不下,异常难受。

这点地方施展不开手脚。

来硬的他肃亲王世子未必不是秦风的对手,可是这下面众目睽睽,秦风有多招眼,他刚刚也算见识到了,在这地方和秦风动起手来,给人徒增笑料不说,更容易打草惊蛇——笑料不笑料的李明远已经不太在乎,反正肃亲王府的脸已经丢到姥姥家,不在乎多一桩少一桩,然而他要探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呢!

秦风就是吃准了他这个。

李明远沉了一口气,干脆就势依了秦风的意,虽然这美人意图不明来历不清,也不知道过了多少风月场才练出这样一副千娇百媚的妖娆,但总归投怀送抱的让人心痒,反正躲不开,不如将计就计,他也不吃亏。

“你想做什么?”李明远语气肃杀,脸上却不动声色。

“没什么……”秦风笑容款款,“上次见着世子爷的时候,晚之就说了,想跟世子爷聊聊天。”

李明远咬牙道:“聊什么?”

秦风微微直起身,在他的视线里调笑出一副春风化雨的轻薄:“世子爷可是为了信牌而来?”

李明远闻言,眉头一皱,浑身都绷紧了。

秦风只消一眼,就从李明远的反应里看出了答案,万事在握一般笑而不语。

李明远不发一言,盯着秦风那从容自若的笑容,满目都是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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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他这样骤然变色。

秦风所说的信牌,乃是调兵遣将的信物,帝王统帅各留一半,合二为一,方能调动千军万马,是军权的象征。

这东西前朝称为虎符,材质多为金玉或者青铜,一掌可握的大小,皆是做成老虎的形状,从正中左右剖开,中间留有子母口方可相合,虎符上多数刻有铭文,剖开的两半虎符合二为一,铭文方能完整,而完整的虎符,才能调兵遣将。

而到晋朝时候,太/祖皇帝祖父名讳正好有个“虎”字,太/祖得天下后秘制兵符,为了避讳祖父姓名,特意去了虎符的老虎形状,改为普通的令牌。

这改制的令牌手掌大小,一改前朝的金玉质地,以上好的红酸枝为材,上为云朵,周边起棱,装饰是回首行龙,下为圆形,中部凹入,从一侧可以一分为二,亦有子母口相刻,中间刻上独有的铭文,再上皇帝尊号,外嵌黄金雕成的金龙戏珠,从外观看去,不似令牌,倒像个御用的荷包。

此物便是信牌。

如今晋朝传至今上这代,这信牌也几经变更。

昔年先帝病重,朝中暗潮汹涌,九子夺嫡,若不是平阳公主智勇双全,半路截杀了五皇子派去偷取信牌并且已经得手的心腹,最终拿到了信牌为今上调兵遣将所用,如今的江山,还不知道由谁来做。

当日肃亲王挂帅出征,调西南驻军直奔北方边境,用的也是今上的调兵信牌。

此物在手。

进可开疆扩土,退可固守庙堂,实在是个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东西。

然而让李明远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骤然见到了这顷刻间调动千军万马的信物。

几日前,李二世子李明遥借京郊雷雨为掩饰,前去勘查了那早先就被他们发现不对的陈易两人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