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撞上谢然的时候,虞谣正在专心致志地啃着手中的冰糖葫芦。

每逢寒冬,虞谣最喜欢的美食不是火锅,而是正宗的酸甜冰糖葫芦。她还有个癖好,每次都必得买两串,一串拿着看,一串啃着吃,所以经常会显得特别傻气。

虞谣的余光扫到那一片素色的衣角之时,脑中便浮现了不祥的预感,在她抬起头看到谢然之时,才算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人生何处不相逢”。她犹豫片刻,将竹签之上剩余的小半个山楂咬了下来,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放弃了跟他问候的想法。

但是谢然就好像没看出她的疏远之意一般,悠悠地开口:“元宵灯会之上,可是有不少拐子专挑着你这种小姑娘拐带的,你就不害怕?”

呵呵。

虞谣在心中对他这略显幼稚的威胁报以冷笑,但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她舔了舔嘴唇粘着的糖,而后诚恳地答道:“过了三月我就十岁了,实在算不上什么小姑娘了。”

虞谣还记得原书中殷虞谣那场盛大的生辰宴会,正是在那场宴会之上,皇帝正式封了殷虞谣为贵妃。虞谣记性不错,现在还能想起具体的时日,殷虞谣的生辰便是三月十六。

谢然难得被她这回答给噎了一下,他自然是知道那些拐子都是挑着三四岁以下不懂事的孩子下手的,像虞谣这样伶牙俐齿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骗了去。只是他看着虞谣含着山楂,腮帮子鼓鼓的模样,便觉得她幼稚得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丫头,但这丫头很快便用实际行动将他的那点错觉给彻底掐灭了。

虞谣趁着他发愣的功夫,转身又从荷包中摸了两文钱,问着一旁的小贩又买了一串冰糖葫芦,仍旧是一只手中拿着一串。

“你就这么喜欢吃这个?”

谢然的事情已经办完,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与虞谣扯淡。他向来不是喜欢多言的人,只是自从在秦州遇上虞谣开始,就多了一分特殊。谢然也说不清为何自己总是想撩拨这小姑娘,但这种小事无伤大雅,他也就没太当回事,只当自己无聊寻了个特殊的乐子。

虞谣能感到谢然纯属没话找话,当即给他这这闲得无聊的架势跪了。她心中并不知道谢然这是拿逗自己当乐子,毕竟谢然在她心中一直是个高深莫测的腹黑形象,但好在她也不至于自作多情到以为谢然对自己另眼相待,所以心态上来讲还算比较稳。

她略微一愣,而后木然地答道:“我喜欢山楂。”

谢然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胡记的山楂糕是极有名的,你想吃吗?我上次扰了你的行程,那时便告诉你若是得空了就补给你,不如就今日吧。”

虞谣是知道胡记的,他家的糕点在整个京城中都是排的上号的,所以价格也是贵的不忍直视。前些阵子李氏曾派人买了些胡记的糕点送到风荷院给白雅书尝鲜,所以虞谣也算见过那糕点。她还曾同着翡翠一道感慨,这糕点只怕是拿银子做的吧,怎么能贵成那模样?

想到这里,她带些疑惑地打量了谢然几眼。就算谢家再怎么财大气粗,可谢然身为一个还未成年的庶子,为何能如此轻松地许给她这样一个丫头这么贵的糕点呢?思及谢然在秦州之时受的伤,以及上次刻意躲避的追踪,虞谣琢磨着他只怕现下就已经在着手发展自己的势力了,真是步步为营深谋远虑。

“嗯?”谢然见她沉默不语,略微些疑惑地挑了挑眉,“你不想要吗?”

谢然本就生的极好,便如上好的美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在满街灯火的掩映下,深沉的眼眸几乎能把人的魂给勾走。再加上他那声尾音上扬调子,简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风流俊俏公子。

虞谣还未想出个所以然,仅存的几分理智也都毁在他这句“嗯?”里面了,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要。”

虞谣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楚,她就是个不折不扣颜控,以至于谢然不过轻轻地勾了一句,她就心甘情愿地上钩了。

等到她跟着谢然走了一段时间才终于反应过来,痛心疾首地觉得自己的颜控大抵真是没救了。

她慢了半拍看着谢然的背影,不知怎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毫无干系的词句——簪花带酒,侧帽风流。

谢然回过头,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怎么,走累了吗?你脸怎么这么红?”

虞谣加快脚步与他并肩走着,低头看着地面,拒绝回答那个问题。

等到来到胡记的铺子,虞谣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颊,感觉总算冷了下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掌柜见来了客人,便将各式各样的山楂糕样品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