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四。

虞谣还在琢磨着该怎么抽个空告假,顾嬷嬷竟直接将她叫到了一旁,提前准了她的假。她有些受宠若惊地受了这么个恩典,委实没想到顾嬷嬷竟还想着她这点破事儿,一时间竟真生出些感动的情绪。

顾嬷嬷看着揉着自己袖口的虞谣,索性准备彻底做个好人:“你想好了要给他送些什么了吗?”

虞谣一愣,有些茫然地看向顾嬷嬷。

她直到现下才开始认真琢磨这个问题,若说银子的话,这两个月的月钱倒是放下来了,可是二两银子在宫中委实做不了什么事情,她自己也拿不出手。若说旁的东西,能不能带进宫另说,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了。

顾嬷嬷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没认真想过,对这丫头的没心没肺更多了一层了解。明明当初哭着求着想给秦修赎身的是她,可现下丝毫不在意的也是她。

虞谣没想到顾嬷嬷心中的想法,不然可就真的要喊冤了。她并非不想给秦修准备东西,可当年每逢好友过生日让她挑个礼物都能要她命,现下对着时代一无所知,就更加不知道该准备什么东西了。

顾嬷嬷想说什么,可李氏却突然有事吩咐人来请她,她也只能简短地告诉虞谣:“内务府对那些不受宠宫殿里的宫女太监的用度多有克扣,无论吃穿都有些艰难,冬天连棉衣中的棉用的都是最下等的东西,根本无法御寒。但这些大衣服你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出来,也未必能带进宫,准备些合脚的鞋袜也便罢了。”

说完,她便匆匆地走了,没注意到虞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虞谣看着顾嬷嬷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便一直跟着白雅书勤勤恳恳地学各种东西,但她在针线活上真的是没什么天赋,看着各种针法就头疼,下针的时候绣出来的更不成样子,最后连教针线刺绣的那位嬷嬷都看不下去,挥了挥手免了她这项功课。虞谣虽有些不甘心,但也拗不过自己真没这技能点,只能放弃了。

从虞谣自己来说,前世连针线都没碰过,而对于殷虞谣来说,她身为一个颇负盛名的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却没学过针线。虞谣想了想,自己不擅针线的确不是毫无道理的。

若只是针线活倒也算了,大不了她花点钱去买上一些,可顾嬷嬷所说的“合脚”二字她就彻底没辙了。她迄今为止也就见过秦修一次,眼神基本都放在他脸上,谁会关心他穿什么尺寸的鞋袜呢?

虞谣怀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回了风荷院,见到坐在炕上做针线活的翡翠时愣了愣,而后怀着点希望问道:“翡翠姐姐,你觉得这么高的男人该穿多大尺寸的鞋袜啊?”

她回想了一下秦修的身高,伸长手臂比划了比划。

翡翠抬头看到她这有些可笑的模样,先是笑了片刻,而后方才解释道:“就算身高相似,鞋袜的尺寸也未必一样,哪有什么定论呢?更何况他大约还在长个子的时候吧,自你上次见过他过了多久了,你怎么知道他没再长高呢?”

翡翠这问题倒是把虞谣给问住了,她放下手臂,有些垂头丧气地答道:“那就真没法子了。”

看到她这可怜见的模样,翡翠忍不住多问了几句,知道了具体的来龙去脉后摇头道:“你该早点准备的,至少能准备些旁的东西,现下时间这般紧迫,也是来不及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