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卡赫赫,我是不是很没用……”

龌龊很沮丧,负面情绪如潮水汹涌而至。好歹等沃淩走了才开口,边说边蹲下来收拾陶罐的碎片。

“这个叫热胀冷缩。”于艮笑了笑。比起后世的中二,龌龊已经强了太多,更何况人家还是身世显赫的官二代。居然因为一个陶罐挨顿训?挨了训居然能忍着?

没过多久,沃淩就抱了一个更大的陶罐回来。龌龊小心翼翼地灌了水,继续烧火。阿布卡赫赫解释过了,陶罐遇热会膨胀,遇冷会收缩。局部骤冷骤热,膨胀程度与周围不同,就会导致断裂。所以陶罐受热要均匀,受冷也要均匀。

原来膨胀的力量这么大!怪不得手脚受冷,会膨胀起来,又疼又痒的,幸亏不是骤冷骤热……

原来什么事情都有道理。原来阿布卡赫赫什么都知道。沃淩应该也不知道这些,但从劳动中得了经验——嗯,要等陶罐凉了以后再灌水。

第三罐水烧开后,于艮觉得可以先洗洗头了。好吧,原来阿布卡赫赫也不是什么问题都能解决——洗发水呢?给块香皂也行啊!

天天吃东北乱炖也就算了,大小便找个没人的角落挨风呲也就算了,给点洗漱用品会死啊……

好吧好吧,哥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有情绪——心理健康很重要!

“沃淩,你是怎么洗头的?”于艮内心强大,情绪恢复得快。沃淩头发上一直有油来着,今天却干净了。

“我让阿玧帮着洗的。”沃淩却是小脸一红。

好吧,这孩子走心了——还真是为了让阿布卡赫赫揉得舒适些。小脸发红,是因为小秘密被阿布卡赫赫发现了……

没等于艮再说什么,沃淩就喊着龌龊跑出去了。莫不是去找阿玧要香皂去?这阿玧,嗯,温迪罕还真是万能的。

没承想,龌龊抱了一大捆枯草回来。

枯草被扔进了火坑。还好,大通铺的抽风效果不错,没弄得满屋子烟。

可是,这和洗头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于艮大跌眼镜。枯草烧尽后,沃淩把草木灰收进了木盆,倒入温水搅啊搅的。然后把表层的污秽舀出来,然后就得意地请于艮洗头。

好嘛,草木灰溶液——碳酸钾?感谢生活,于艮见过山民把草木灰撒进田里,据说是一种很不错的钾肥。原来还有洗油去污之功效?

用草木灰溶液洗一遍,再用清水涤过。嗯,不错不错,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虽然有点干涩,不再那么飘逸——好吧,毛寸能飘逸到哪里去……

“沃淩!哦,你刚洗过。龌龊?哦,算了,你这头发太长了!”于艮哈哈笑着,“去把苏都哩他们喊来!”

九个小萨满即招即来,苏都哩手里还抱着那杆珍贵的杆秤,可能一直没有离手。在沃淩的指使下,九捆枯草变成了草木灰,大量溶液直接倒进了浴桶。

浴桶太高,小萨满们够不着。这时龌龊发挥了身高力大的优势,抱着小萨满,大头冲下浸到了水里。小萨满们赶紧双手乱揉。还别说,大扫除的过程嘻嘻哈哈的,效果相当不错。

小萨满们可能从来没这么玩过吧?才两天时间过去,已经有点小孩子的样子了——就是笑和闹。刚才隔着地窖子都能听见他们吵吵。

芬济玛对小萨满的抚养,大概仅限于吃饱吧,穿暖都在其次。倒不是说芬济玛虐待他们,亲儿子苏都哩也是同样的待遇,上一次洗头还是夏天。

头发洗干净了,却仍是乱糟糟的。于艮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沃淩,有剪刀吗?”

“剪刀”这个词是陌生的。于艮费劲地比量了一番,沃淩终于点点头跑了出去。没过多久,果然拿了一把剪刀回来——应该是剪刀吧?两只刀刃是对的,但很短,下面装着两根木柄。总之很节约用铁,样式像钳子胜过剪刀。

然后,沃淩带头,于艮亲自下手,剪了个毛寸。好吧,剪刀太钝了,跟狗啃得差不多——呸呸,你丫才是狗……

然后是沃淩的表演时间。苏都哩以降,九个小萨满依次从沃淩手下走过,还别说,技术越来越熟练。好吧,第一个也比于艮剪得略强。虽然大家都是头一回给人剪发。

沃淩意犹未尽,手持剪刀望着龌龊,不怀好意地笑。苏都哩及小萨满们也一起瞧向龌龊。

龌龊慌了,捂着辫子后退,“我不剪的!我的辫子从小留起,野营时当枕头用的……”

沃淩哪里容得龌龊猖狂,大喊了一声,“上!”

苏都哩及一众小萨满果然冲上。龌龊虽然身强力壮,却也是双拳难敌二十手,难道还能真往死里揍?

龌龊被四仰八扎地摁倒在大通铺上。沃淩坏笑着上前,剪刀使劲地绞啊绞的,大辫子终于落地。随后三下五除二,龌龊就和完全大家一样了,如果不是更短。

好吧,大“本儿喽”依旧瓦亮地醒目。想来用不了多久,就真的和大家完全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