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阿里又可音译为伯力,位于黑龙江和乌苏里江的会合口东岸。后世是俄罗斯第四大城市,远东中心城市,交通枢纽,河港城市。

伯力扼守两江江口,地理位置优越,向南可由陆路至日本海,向东可由水路抵鄂霍茨克海。向西沿着黑龙江乃至松花江进入东北腹地。

可以说,控制了伯力,也就控制了远东。

公元1860年春,英法联军进攻北京,满清朝廷外逃,有“鬼子六”之称的恭亲王奕昕留守。沙俄外交代表假作调停人,一面挑拨英法继续进攻北京,一面特别热情地帮助奕昕解围。然后,《中俄北京条约》签订了,伯力被沙俄永久割占,并改名为“哈巴罗夫斯克”。

地图上的具体位置,大概就是鸡嘴正对着的一粒豌豆吧。剖阿里的胡里改语意,正是豌豆。

不用说,伯力在中国地图之外……

穆逊是剖阿里的现任酋长,不过三十出头,看上去倒像是年近半百了。脸上沟壑叠加,脸色黑里透红,胡子乱糟糟的,眼睛常眯着。

自从父亲死在了捕鹰的路上,穆逊就接过了这副重担,带领族人在冰天雪地里求生存。

一个多月以前,穆逊接到了温蒂代表盆奴里酋长,也就是五国部总盟主德敦发出的号令。称女真人擅起边衅,侵犯越里吉。但穆逊听过了也就算了。剖阿里距离越里吉千里之遥,风雪中来往一趟,差不多要一个月,该发生的事情早就发生过了。

就算越里吉等部悉数被女真人吞并,剖阿里大不了继续东迁罢!

事实上,自拔乙门陨落以后,也就是从穆逊的祖父辈起,剖阿里就不断地东迁。虽然天寒地冻,人迹罕至,食物却是相对丰富。剖阿里与其它四部的关联也就逐渐淡漠了,几年不见一面也是寻常。就算凑得比较近的那四部又如何?五国部联盟早已名存实亡。

不过此后的讯息还是让穆逊触动颇大。阿布卡赫赫降临盆奴里,弹指间击退女真人对盆奴里的偷袭——原来战场已经转移了。阿布卡赫赫指示,胡里改人是一家,协作发展靠大家。阿布卡赫赫可是胡里改人的神!

除盆奴里的第二波使者之外,奥里米和越里笃的酋长也派人给捎了话——阿布卡赫赫降临,胡里改复兴在即,本部一千精锐已应征出发……

据传,早先胡里改人是定居在忽汗河上游的,那里天气暖和,河流的封冻期才四五个月。两百年来,胡里改人先被契丹人驱赶,后被女真人压迫,求生之地越来越向东北,现在河流不结冰的时间就剩下了四五个月。

别的梦想不提也罢——阿布卡赫赫能率领胡里改人,重回温暖地带生活吗?族人的耳鼻和手脚可以少点冻伤!

踌躇半日,穆逊终于点齐了青壮,兼程赶往盆奴里。

十日跋涉,饶是穆逊强壮,仍有些吃不消。结果刚到盆奴里,就被三千悍卒团团围困。穆逊几乎眼前一黑——莫非盆奴里早已被女真人攻破,而多次送达的消息,只是一个将胡里改人一网打尽的陷阱?

“来者可是穆逊大哥?我是胡沙虎!”

听到喊声,穆逊才知道,原来的小屁孩胡沙虎已经长大成人……

还未进入盆奴里,穆逊就注意到一栋高大建筑,明显异于胡里改人的传统地窖子。胡沙虎颇为自豪地介绍,“穆逊大哥,这就是阿布卡赫赫学堂!”

阿布卡赫赫学堂里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大羊大,小羊小,大羊小羊山上跑!”

穆逊从未听过读书声,但乍一听就觉得赏心悦目。胡沙虎手指比在嘴唇上“嘘”了一声,这才带着穆逊从后门进入学堂。

恩特布和阿布哩当然也跟在后面。三五年前两人也是见过穆逊的,介绍之后,彼此都以兄弟相称。

学堂里暖烘烘的,地上全是红色的方砖——这是穆逊新学到的名词。入眼一排排整齐的桌椅,每张椅子上都坐着一个小娃娃,粗数一下有百余个?

地势后面高,前面低,整体上是一个平缓的斜坡,每个小娃娃都能看到黑板上的字。新名词太多,穆逊一时间有点犯迷糊——太长见识了!

最后面有两排桌椅是空着的,胡沙虎说勇士们闲暇时也可以过来听课,阿布卡赫赫吩咐多备了一些桌椅。

“哗啦!”

穆逊有种朝圣的感觉,缩手缩脚的,反而惹出了麻烦,一不小心把椅子碰倒了。众多小娃娃循声看过来,目光中多有鄙夷,甚至有压低声音的嘲笑。

还真是压力山大啊!这些小娃娃也和寻常所见的不太一样?统一的麻布服装,短短的头发,脸洗得干净。最重要的是,这些娃娃不怕陌生人!

穆逊连忙行礼道歉,尽快地坐下,结果还是闹出了不小的声响,惹得讲台上的阿布卡赫赫不乐意了。

“肃静!”

阿布卡赫赫怎么是个小孩子呢?看上去也就是十岁出头?声音虽然稚嫩,却很威严。穆逊更不敢以常理视之了,连忙离座跪地道歉,“阿布卡赫赫恕罪!”

结果却是哄堂大笑,惹得讲台上的阿布卡赫赫更加生气,拿一块木头“咣咣”地拍桌子。哄笑声果然应声而逝。

“天大地大,先生最大!这是阿布卡赫赫的三弟子苏都哩,阿布卡赫赫去了越里吉。”胡沙虎赶紧离座来拉穆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