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啸言站在琴房已经好一会儿,安知薇始终未发觉他的存在。睍莼璩晓她就坐在那儿,专心致志盯着眼前琴谱。黑眼珠棋子黑,仿佛眼前的繁华已是烟云,不入她的眼眸。

而她自己,独坐其间,却又好像离得那么的遥远。

余啸言眼前有些模糊,这个女孩子,就像一首未写成的诗,看的见又似看不清,一如雪山下的寒潭静谧。而她的一颦一笑,又总是撩动他的心弦。

直到安知薇又说了一句:“怎么会这样呢。”

余啸言才从出神中回来,轻声道:“你把身子倾斜15°角,胸口对准F调的DO试试。栎”

安知薇听得身后有人,忽地吓一跳,她并没有回过头来看是谁,而是依言照做。果然那个容易错的音节一下子就跳过去了,曲子非常平稳地进行到下一小节。余啸言听她弹完,这才笑道:“如果排除了手部动作变形,那么就需要调整身体的总体姿势了。只需要微调一下,效果就大不相同哦。”

安知薇想想,果然是这样,就微笑道:“果然还是学长你厉害。”

余啸言见她再次抬手,就提醒道:“一直在练习那是不行的,千万不要把手练坏了。来放松一下吧。涪”

差不多的话,安楠也说过。因为安知薇年纪还小,手部骨骼还很柔软,没有成型,因此练习时间上要多加控制,否则的话,伤害了手部骨头,职业寿命就会大打折扣了。安知薇闻言笑着站起来,回身对余啸言说:“多谢提醒!”

看来她早就知道来人是余啸言。

余啸言的绷带已经拆了,现在每天都要去做康复训练。他的右手看起来已经跟常人没有分别,只有那种看到钢琴之后有意无意的疏离态度,说明他还不能弹琴——如果他可以弹琴,早就主动坐上琴凳了。

“怎么今天这么好来琴房看我?康复训练做得怎么样了?”安知薇一边甩着双手放松手指,一边笑着给余啸言让座。琴房狭窄,除了琴凳就只有两张椅子。余啸言在其中一张上坐了,苦笑:“练习了一天拿筷子。还算顺利吧,最后两次成功把玻璃珠子给夹起来了。就像回到了小孩子学拿筷子的时候。”

“你可千万不要厌烦,你妈妈可是真心疼你,一从医院出来,就为你找来了最好的康复治疗师,人家这样做自然有人家的道理的。你只管照着步骤努力训练就是了。我说你妈妈也是难得的了,她自己也分管着余氏的一个公司吧?还在百忙之中抽出身来,这样关心你。”激情似火,腹黑顾少强索欢

听到安知薇赞美自己母亲,余啸言一脸幸福的笑:“是啊。我妈对我最好了。不说我妈妈,我的父亲和几个哥哥都专门过来看我,尤其是我二哥,他自己现在在英国念书,听到我受伤的消息专门从伦敦飞回来……虽然是飞回来骂我一顿啦,但是我知道他也是关心我。其实我觉得自己生长在这个家庭真是蛮幸运的,家境富足不说,而且兄弟都很和睦,父母也很融洽。我总是觉得上天对我真是太慷慨了,总想着做点什么事,回报这个社会。”

余啸言的二哥?

那就是余啸东了。

少年说起自己的二哥,一脸感激和崇敬,安知薇听到这个名字却从头冷到了脚,心底冷笑。从伦敦飞回来看弟弟?这倒是余啸东的做派!哪怕不为关心弟弟,也为在父亲面前留个好印象啊!

这种话,她却不便说出口。只含含糊糊附和了,又见余啸言来的时候拿了一叠东西,就问:“这些是什么?你不是这里的学生,该不会给你布置作业吧?”

“啊,是我的曲子。”余啸言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把那叠曲谱郑重取出来,“我自己作曲填词的,想要让你这位大钢琴家帮我试奏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安知薇闻言,就把谱子拿了过来。她翻了几页,顿时看住了,不自觉地屈膝坐到余啸言身边,只觉那曲子曲调婉转,起承转合,应该十分动听。那歌词更是写得缠绵悱恻,扣人心弦。可见笔者扎实的文学艺术功底,不是如今乐坛一般的滥竽充数的文人所可以比拟。一会儿,在心中默唱完曲子,安知薇愕然抬头:“余啸言,这真是你写的?”

余啸言见她神情严肃,就有些忐忑:“怎么?写得不好?”

“不……这真是……真是太好了!”安知薇拿起乐谱,走到钢琴前面,“你听听。我弹得不好,可不要见怪啊!”

说罢,她把乐谱放在架子上,双手放在中央C的位置,十指弹动,开始弹奏。[韩剧+韩娱]Rose Dream

一开始,是很平静朴素的旋律,淡淡地,淡淡地,像一幅水墨山水,那种江南牧歌式的小调,又充满欢快。接着爬升一个半的八度,来到了曲子的高、潮部分,江南水墨山水里的淙淙小溪,成了蜿蜒壮阔的河流,感情澎湃而充沛,直接敲击人心。可那感情又不是贝多芬那样的激昂,近乎竭斯底里,而是莫扎特式的,有所收敛的,文质彬彬的,恰如余啸言其人,温而不燥,润而不烈。

最后,曲子回复原来的温和平淡,婉转低吟。当安知薇在高音部敲下最后一个音符时,余啸言忍不住喝彩:“知薇,太好了,你弹得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感觉!”

他站起来,清清嗓子,说:“我想试唱一下,不知道你可以为我伴奏吗?”

安知薇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