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阗一顿,站在原地,低垂着头,“对不起。”

声音很轻很低,满是歉意。

沈一饷沉默了半响,终于开口了,“然后呢?”

这么多年,他只是要一个道歉而已吗?

黑阗摇摇头,“我——”刚开口,又顿住了,要怎么说呢?不管怎么解释,不声不响的离开七年,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这所有的一切,也没能和他来个干脆的道别。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又怎么能去祈求一饷的原谅。

沈一饷没再理他,转身继续往前走,“你不要再跟着我,我不想见到你。但是如果我需要一个解释的时候希望你能出现。”

黑阗站在原地目送着沈一饷运去,不敢再跟,眼神满是懊恼和痛苦。

当年的他是尚且幼稚并且懦弱,在得知那样的事后,他没有办法面对沈一响,只能逃开。

沈一饷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眼神早已没有了方向。

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和黑阗的重逢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他没有任何准备,即使这七年里他想过无数重逢的场景,但是当黑阗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什么都忘记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阗这个人的存在就好像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他在的时候他根本无法好好思考。

思考两人的关系,思考他为什么离开,最重要的是,还能不能继续。

沈一饷对于感情总是后知后觉的慢半拍,喜欢上一个人更是如此。

他以为他没有那么喜欢黑阗,就连黑阗消失的时候他的内心也并没有那么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失望。

可是等到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黑阗的名字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他的声音也一直在他耳边响起,时刻提醒着他这个已经消失的人。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发现,黑阗对他有多重要,可是这个人已经消失在他生命中了,他找不到他,只能等着。

可是这一等,就是七年,而等待也好像已经成了一件习惯。

因为他爱他。

黑阗喜欢他,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他才发现,他爱黑阗。

沈一饷的爱,就像他的人一样,是浓烈却又安静绵绸的,无声无息的侵入每一个毛孔每一根头发丝,直到无法视而不见的时候才终于看到了这份浓烈的感情。

而这份感情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消逝而淡化,在见到黑阗的时候,这份看似已经淡化的感情已经在他心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一饷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太阳,太阳刺目得让他不由闭上了眼,面前一片猩红,什么都看不清。

黑阗的喜欢就像太阳,照耀在你身边,让人无法假装看不见。

而沈一饷就像那月亮,悄无声息的让人难以发现,但是那光辉却早已照亮了你。

而他们,也恰好像那日升月落的太阳和月亮始终没有办法在一起。

沈一饷慢慢低下了头,他应该原谅黑阗吗?

或许原不原谅都没有意义,七年了,人生有多少个七年。

分开七年,黑阗没有任何借口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不和他联系一声,哪怕是一句分手。

但是偏偏一句都没有。

“为什么?”

沈一饷低声问道,似乎在问着自己。

***

黑阗失落的回到警局,半边脸还肿着,上面的巴掌印还在耀武扬威的留在他的脸上。

黑阗刚走进局里,就受到了众人的注视。

裴青结结巴巴的问道:“黑,黑队,你这,你这脸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黑阗停下脚步摸了摸脸,自嘲似的低头笑笑道:“活该。”

裴青瞪大眼睛像是受了惊似的,众人也是一幅大白天见了鬼的样子,就连和黑阗共事多年的常婷爷不由停下了手上的活看着黑阗。

黑阗从来都是冷着脸发号施令的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颓废起来?

黑阗无视众人的目光,朝着办公室走去。

常婷不放心的把手里的工作交给同事,跟了进去,只见黑阗呆呆的窝在沙发椅上,眼神茫然的看着桌子。

如果说平时的黑阗是个油盐不进的冷面阎王,现在的黑阗就像是个沉睡了多年,终于醒来的活死人,活着,却像死了。

常婷眉头紧皱起来,觉得这和他脸上的巴掌印一定有关系,但是那个打他的人到底是谁?

她第一次见到黑阗的时候,是五年前,她和黑阗一起拜师在龚老门下,成为师兄妹。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黑阗,黑阗给人第一面的感觉是阴郁的,他不苟言笑,没有表情,唯一的情绪就是皱眉头,而且他整个人都好像一个巨大的谜团,让人困惑不解。

就像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见过黑阗身边有什么人,有的时候她都怀疑黑阗是同性恋了,可是仔细观察,黑阗却是对谁都没有兴趣,男女好像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符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