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隐约感觉到她原本认定的友情已经缓慢脱轨了。

手链被弥握在手里,水晶鱼闭着眼睛亲吻她的手心。站台外面的瓢泼大雨未有见小的趋势,远处公交车缓慢地开过来,车门打开的声音和雨声糅合在一起,湿了的鞋袜穿在脚上让弥有些不舒服。

她离开前,把雨伞留给了后桌君。说不上有什么原因,只是对方替她找回了手链,又淋得一塌糊涂,就算再想划清界限,也没得冷漠至此。

公交车上也有很多水迹,上上下下的路人们将脚底的雨水踩进了车里,到处都是潮湿滑腻的水。

“会冷吗?”耳边传来纲吉的关心,弥转过头就看见纲吉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已经淋湿的她的身上。

看弥有些茫然的眼神,一路牵对方过来的纲吉也没说话,继续握住弥的手,那双色泽温暖的深棕眸子比之平常的热切显得有些平淡。

弥无暇多想,低着头看自己湿透的学生鞋发起呆来。

在离居民区最近的站台下了车。雨势不小,风也极大,一把伞根本遮不住两个人,在站台逗留了一会,风中夹杂着雨水吹进来,转眼就把两个人淋得湿透透的了。纲吉牵着弥看了一眼远处被雨水朦胧了的居民区,虽然他也已经被淋湿了,可这样的大风大雨不要说冒雨前行了,直接走到雨中都会被雨水淋得眼睛都挣不开,而伞只有一把。

弥拉了拉纲吉牵着她的手,指向余光瞟见的街道小店。

纲吉很快明白弥的意思,将弥护在怀里,用手上这把已经快被吹得伞架反撑的雨伞带着弥走向了那家棕木招牌的咖啡店。

咖啡店很小,店内的柔光打得朦胧,这样一个地段并不是适合开咖啡店的好位置,所以里面也冷清得可以,若不是这场雨,怕也不会有其他的顾客。纲吉和弥进门,站在迎宾毯上尴尬的清理被水淋湿的衣服。店主从柜台前抬起头来,看到他们两个这幅模样,也没有开口赶人,微笑着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揪了揪头发上的水,弥目光扫了一眼店内确认了一下洗手间的位置,见店主没有嫌弃他们的样子,才小声对纲吉说“先在这儿等雨小些吧。”她对店主露出一个善意的笑,情理当中的点了两份热奶茶。

现在显然不适合坐下来喝奶茶,纲吉将伞靠在门边,和弥走向了洗手间,一路在木制地板上留下湿湿的脚印。

男女分开的洗手间前有一块大镜子,弥取下衬衣上的红色蝴蝶结,拉了拉自己湿湿的长发。

她旁边的纲吉一声不吭的拧着衣角,唇角抿成一根直线。

“阿纲?”弥看着镜子里的纲吉,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吗?”

纲吉抬起头,刚好对上镜子里的弥看过来的视线,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出的情绪不太对,放松了表情回答“没什么。”

却满脸写着有什么的表情。

弥梳理长发的动作缓了缓,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是……因为后桌君?”她小心地问。

纲吉不说话了,他自顾自的抓了抓被打湿后柔软地垂下来的棕发,像是在生闷气。

弥伸手去牵纲吉的手,示好一般轻轻摇晃对方的手臂“阿纲,别在意,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啊。”弥靠过去,将纲吉的手臂抱在怀里“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一直只有他一个说得来的朋友,所以之前察觉到,才会觉得有点不敢置信。”

纲吉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似乎并没有被弥的话所安慰。

弥眼眸流转,又做出思索的表情,然后试探着问“阿纲在在意什么?”看纲吉低着脑袋不说话,又问道“不能跟我说吗?如果是生我的气,至少让我知道为什么,也让我解释一下啊。”

“……弥觉得感动吗?”沉默半晌,纲吉忽然生硬地开口,见弥做出困惑的神情,他继续说“他冒着风雨给你找手链。”

果然还是因为后桌君。

“阿纲是什么意思?”弥尽量将语气放得轻柔。

“因为,弥一开始跟我交往……也是因为‘被感动了’这样吧。”听弥反问,纲吉情绪起伏有些大的继续说,只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抬头看到弥缓了嘴角的笑容,有些慌乱却又不肯先低头的抿紧了唇。

“所以呢?”弥咬了咬下唇,明知故问。

她觉得自己的感情正在被质疑,凭白地就从心里抽走了一块地方,这种感觉让脾气甚好的弥也有些恼火起来。

两个人都死倔着没有先说话,倒是店铺里又像来了躲雨的客人,轻微的谈话声传到这边来。

弥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对峙’,转头走进女卫生间,她步子太快,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只是她身上的水迹没弄干净,湿漉漉的学生鞋接触干燥的瓷砖地面,没走几步就就一下滑倒在卫生间的瓷地砖上,身体摔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纲吉还站在外面的镜子前面,他下意识伸出想挽留弥的手还僵在半空,就听见女卫生间里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熟悉的痛呼。

“弥?”纲吉担心地快步走到女卫生间前确认,门被弥推开后并没有关上,所以他很快就看见了跌倒在地上的弥,她还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捂着脑袋,缩着肩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