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虽说暖和了,可还没到热的时候,戴显根却跑到满头大汗。

县衙八字口外蹲等地顾孝生,看着都觉得累得慌,他起身去扶上气不接下气的戴显根并关切道:“叔,说起来您年纪也不老小了,这么急溜溜的跑能受得了?把事跟大人一说不就行了?跑啥跑……”

“嘶,你这孩子,人命关天的事咋能不急?走走走赶紧回镇上去,这事要闹大了……”戴显根边往牛车上爬边说着,生怕耽搁丁点时间。

两人赶着牛车走到城门口,顾孝生想给戴显根买碗茶水顺气,却被戴显根连连止了,这茶水都是几天卖不掉回炉泡的,一个不好喝了得拉肚子。

顾孝生经常进县城,也知道这个摊子没生意,就一个铜板去买了一碗水来,差点没把开茶摊铺子的老头给乐死,世上还有这么傻的人,他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牛车走得慢,好不容易行到半路时,就见十几个骑兵呼啸着从两人身边冲了过去,其中一人,像是回头看了他们好几眼。

顾孝生看在眼里,有些不敢置信的喊道:“叔,我怎么瞧着这群人里有葛东勇呐?”

戴显根心急去看,没注意到顾孝生称呼上的出入,想起这些人穿得都是河县大营里头的衣裳,不由双眼一亮。

“不对呀,那葛东勇不是去当兵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在戴显根催促下挥动鞭子的顾孝生。愈想愈不对劲,他蹙眉不解的问戴显根。

这事戴显根心里有数,可不能对外乱说。只能装作奇怪道:“在哪儿?定是你看差了……”

“是吗?”顾孝生狐疑,直到抬头眯眼望着远处马蹄扬起的尘土,才暗道应该不是葛东勇,葛东勇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会骑马。

而此时的濮阳镇也炸锅了,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人们说起死人的事。

这个说:“哎,张家二小子平时可老实,怎就在这事上没忍住呢?听说是他先动手打人的……”

那个说:“可不是。幸亏红姐儿没嫁过去,要不这年纪轻轻就得守寡。”

“红姐儿这命可不咋滴。兜来转去,都是守寡的命!”这是说葛东勇肯定一去不回了。说起这事,大家就开始嘀咕,想起戴家大姑娘戴双红有惋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可不管如何,葛东勇去当兵这事实在出乎众人意料。

葛家是穷,可戴家又不穷,怎么就没给女婿出钱消兵役呢?

恰好葛家的东邻正在人堆里,就插话道:“戴家不知道,可红姐肯定不愿意让东勇去啊,这事刚有消息时,红姐在家哭了一天一夜,偏那葛东勇跟迷了心窍一样。死活都要去,葛大娘和红姐拿他没辙……”

“原来是这样……这小兔崽子也是被惯瞎了,生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媳妇就这么搁家里荒废着,也不怕……”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猥琐地笑了,年轻小媳妇守不住的还少吗?

就在众人浮想联翩,念着红姐那身似水白皮桀桀怪笑时,一阵天动地摇之声传来。哒哒哒,每一声都跟敲在人心上一般。让人止不住的慌乱又害怕。

在场每个人都白了脸色,猜是跟两个庄子死人之事有关,又怕不是,毕竟去年秋还传出有劫匪出没的事,惊恐之下,众人顿时化作鸟兽散去。

如此,刚还热闹一时的香樟树下,片刻之后便跑得空无一人。

几息功夫,十几匹快马便以奔雷之势从南街而来,穿过十字路口向镇北而去,无须多想,这肯定是去八宝庄和张家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