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a市三环外的一栋复式小楼,12年前的这里是豪门大家曲家的宅楼,这个地方曾经是a市最繁华的地区,可最后的结局和曲家一样,被时代取替,被其他地方超越,繁华没落,最终只能成为三环以外的次等地区。

不过,唯一不同的就是,曲家虽然在a市上只剩下昔日繁华的门面,可在国外却混得风生水起的,倒是让曲扬闯出一番天地来了。

小楼屋里的装横是中式古典的古风格,非常别致且素雅,就像古代皇室侯爵的府邸一样,充满老古董的文物气息。不过小楼的里面已经非常破败了,哪怕在曲扬来之前,老九已经吩咐人打理修饰过一遍,可却依然难掩屋里周围被人损害破坏过的痕迹。

可想而知,小时候曲扬被寄送出国之后,这栋宅楼一定经历过一场洗劫,当年那些债主们恐怕是将屋内的古董、家具一件不漏地搜刮走了。

曲扬一人坐在古董的红木长椅上,身后有老九站着,他手上拿着一部手机,正出神看着。

那是一部很旧式的手机,恐怕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了,现在都停止出产了。

手机斑驳失色的屏幕上,显示出一张照片。一张估计也有五、六年时间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位温婉美丽的夫人,以及一个年约17岁的少年媲。

那位夫人长得和盛婠有六、七分相似,优雅得体地站在榕树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哪怕年龄已不少,却也风华绝代。至于站在这位夫人身旁的17岁少年郎,则是长得高高瘦瘦,面容俊秀而端丽,惟独眼睛没有看向镜头,而是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手捉着后脑勺,似乎很不自在的感觉。

惟独少年那平时苍白的面色,竟然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瑰丽!

曲扬垂眸看着手机上的这一张老照片,忽然觉得时间过得真是快。他都已经忘了,那时候的自己究竟是抱着哪种心态,和她照下这张照片的。他也忘了,她去世的那一年,他究竟是怎么活着撑过去的。他甚至忘了,她叫他名字的声音。

有时候曲扬会想,要是他17岁那年没有遇见史黛拉,那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或许,还在被仇家追杀,又或许,死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

但是怎么样都好,总比现在的他来得好……

其实,如果能够倒带重来一遍的话,曲扬是宁愿死也不要遇见史黛拉。因为,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同样也太可怜了,她虽然已经去世了,可是曲扬觉得,史黛拉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而他,不过是她众多的爱慕者之一罢了。

哎,只怪他当时太年轻气盛了,不知道原来有些感情是不能轻易付出的,因为一旦付出了,想要收回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沦陷得有多么地深!导致,他想要脱身抽离的时候,已经不能自拔了!

就像一只被困的兽。

曲扬入神地看着照片上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女人,长眉夹着一丝寂寞的失落,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站在曲扬身后的老九,看见曲扬这样子,倒也见怪不怪了。毕竟,这部手机跟了曲扬快七年了,老九也不明白曲扬为什么就这么偏爱这部手机,都旧得不能再旧了,很多功能都无法使用了。可偏偏曲扬就是不扔掉,而且还时常拿出来看,这一看就看快七年了……

老九多多少少也意识到,那部手机里的照片对曲扬而言有多么地特别,以及重要。只是他不明白,既然曲扬这么喜欢那张照片,为什么不影照一份底片?不然的话,要是这部手机突然寿终正寝,里面的这张照片,不就没了?

想着,老九就忍不住开口,建议道:“我说啊小曲爷……”

不过,老九没能把话给说完,应门的老管家就走进了古式的圆厅,对曲扬毕恭毕敬道:“曲儿爷,门外有个女娃娃找你。”

正看着手机入神忘我的曲扬,不满被人打扰到了,面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冷冷问了一个字:“谁?”

“哦,她说她叫舒爽。”老管家小心地回答。

“舒爽?”曲扬皱了皱长眉,对这两个字是完全陌生的,好一会,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只不过他脑海里都是自动用“圆球”两个字取代的。

大约知道舒爽来找他是什么事了,曲扬将手机放到紫檀木雕刻出来的茶几上,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道:“让她进来吧。”

老管家得令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带着圆滚滚的舒爽走进来了。

看见圆厅上翘着二郎腿,像个纨绔子弟般的曲扬一刻,舒爽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面色顿时就铁青仇恨了起来,简直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果这个时候,谁给舒爽递上一把匕首,估计她会毫不犹豫地向曲扬的脑门扔过去的!

舒爽也不和曲扬客套、客气,直接大喇喇地就坐到他的对面的红木长椅上,把脖子上那条五十名珍品取下来,往茶几上一搁,直奔正题,开门见山道:“卖给你,给我钱!”

舒爽从没见过像曲扬这样无耻、这样阴险、这样卑鄙的商人!她只不过是不把项链卖给他,他竟然耍阴招害她爸妈都失业,蹲家成无业游民了!像他们家这种工薪家庭,存折上没几个数字存款,撑不了多久就要吃不上饭了。可偏偏曲扬却封了他们家的财路,竟然没有公司肯录用她爸妈,再这样下去恐怕就只有破产这一条路了。

舒爽不是没有想过向盛婠求助的,可是她不太喜欢这种方式,也不想利用盛婠。而且,这种事情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既然曲扬都把目标放在她身上了,舒爽想,如果不把这条项链卖给曲扬,这个阴险无耻的男人是绝不会罢休的。横竖结果都不好,舒爽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

曲扬并没有立刻接受舒爽的甩卖,反而恣意轻笑地看着她,奚落道:“咦?你上次在楼外楼上不是说不卖的吗?怎么现在又改变心意了?我还以为穷人的毅力会比较坚持的呢!”

舒爽气得一张圆脸都通红了,像极一个吹涨了气的粉红气球。要是有一百个方法,舒爽是怎么也不想将这条项链卖给曲扬的,可是没有办法。去古玩市场的话,舒爽并不懂门路,很容易就被人坑爹了,而且掉包的几率也高。

而且舒爽知道曲扬等的就是她这一手,她要低价卖给别人家了,曲扬不就立刻从那里低价买回来吗?那么怎么算,都是她自己亏本。

这个憋屈又屈辱的闷亏,舒爽只能咬牙吞下去了,一张可爱的圆脸扬起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语气颇为温顺道:“你都把我家逼上绝路了,我再不卖给你,不就是太不识时务了吗?”

闻言,曲扬又是一笑,倒是觉得这只猪还有点儿智商,不是开口就大骂,反而还挺识趣的。不过他一向坏心,最喜欢就是奚落讽刺失败者,所以并不打算这么快就让舒爽过关,“你要是能早点想通的话,那咱们就能皆大欢喜了,可惜就是可惜在,你这种穷人总是喜欢自作聪明。总是要等事情变糟糕的时候,才会捶胸顿足的后悔。”

心里将曲扬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问候了遍,舒爽才笑容可掬地点着圆脑袋,一副洗耳恭听、洗心革面的小样儿,连连称是:“是是是,经一事长一智,日后我一定会多多改进的!”

“可是你现在才改进也太迟了,我现在对这条项链的兴趣也不太大了,你说怎么办才好呢?”曲扬摊开两手,似笑非笑地说道,倒是满意看到舒爽吃瘪又必须狗腿的小样儿。

没有办法,曲扬为人是非常记仇的,要是当时没听到舒爽嘲笑他的坏话,那倒还好。可偏偏就是让曲扬听个正着,那他当然是对舒爽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就装吧死孙子!舒爽心里咬牙切齿地狂骂着,表面上依然是笑,而且还越笑越灿烂,一副万事好商量,以和为贵的憨实样子,“哎,兴趣这种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多看这条项链几眼,自然就会来兴趣的了。要不……要不,价钱你开!”

所谓一分钱难倒一好汉,舒爽现在颇为地深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