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中一面思索,一面有意识的冷落了一下季子强,并不急于过来和他说话,对这个人年轻的省委常委,李云中驾驭起来还是颇费力气的,虽然两人现在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虽然李云中也认为季子强的思路和自己的大政方针比较吻合,他也相信和敬佩季子强在很多问题上的无私和坦荡,但这一点都不能说明季子强就是一个很好的部下,他总能在平平静静的工作中,给你弄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来。

季子强也不去招惹李云中,见他在那面看着东西,他就抱着秘书递过来的茶杯,“丝丝”的吸着任然滚烫的茶水,心里也在对李云中做着自己的研判和猜测。

办公室有那么一小会的气份有点压抑,李云中和季子强都没有说话,秘书看看这个情况,也很识趣的悄然离开了。

这样过了好一会,李云中才从自己的深思中摆脱出来,手里拿着杭副市长写的那个意见书,缓缓站起,走到了季子强坐的这一组沙发旁,慢慢的坐了下来,说:“想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季子强摇下头说:“不知道,但大概估摸着是要批评我。”

“奥,这你也能估摸出来?”

“能啊,从接到你的电话之后,我都紧张的有些魂不守舍了。”季子强稍微夸大了一下,这没有坏处,在领导面前示弱一下很有益处。

李云中看着季子强的眼睛,冷冷的一笑说:“假如你季子强真的有一天知道了害怕和紧张,这真的是一件好事了,古希腊的哲学家,科学家,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勇敢乃是自信与害怕中间之道。正如我们生存在这个权利中心的人一样,心中一定要有畏惧,这一点重要。”

季子强点头略作沉思,就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很郑重其事的说:“李書記,难道你认为我不是这样吗?说真的,这些年来,我其实一直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过着,很多圈外的人认为我们身居高位,可以为所欲为,这显然是他们并不理解我们,我会害怕,也会紧张。”

李云中看着季子强的眼睛,突然觉得季子强说的很诚恳,他自己也略有感触的叹口气,说:“是啊,谁能理解我们的真实状况,不过,既然我们说到了害怕这个问题,我倒向请教一下季子强同志,你对这个事情怎么看待?你觉得你在准备做之前,有过害怕吗?”

说着话,李云中書記就把那封意见书递给了季子强。

季子强接过杭副市长写的这个意见书,只是稍微的浏览了几行,嘴角就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杨喻义和杭副市长还是忍不住跳出来了,他们也许觉得抓住了自己的一个破绽,可以对自己展开一次有效的攻击了。

季子强微妙的表情一点都没有躲过李云中细致的观察,李云中有点不解季子强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副表情,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稍等一下,李云中问:“子强同志,看完了吗?”

“嗯,大概看了看。”

“那么首先我们说说,这是不是实情?”李云中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句。

季子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说:“不错,事情有些是真的,但有些就是无稽之谈。”

“奥,愿闻其详。”

“李書記啊,这上面写的比如箫易雪一起去考察的问题是真的,但说我出去和她怎么怎么样,那就纯属无稽之谈,但她为什么会去考察?这个问题我在离开北江市前往巴尔的摩的时候已经详细的在会上做出了说明,这个箫易雪真的是商务部安排的人,这个我可以骗别人,但绝不会骗你吧?”

“真是商务部安排的翻译?”李云中还是有点不大相信的,因为这个事情有点不符合常规。

季子强很凝重的点点头,说:“真的,这事情绝不敢骗你,李書記,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我说过,我一直都战战兢兢的过着,怎么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现在你看看,什么事情没有,别人都会对我生编捏造呢?”

李云中审视着季子强,善于观察对方表情并能洞悉对方内心的李云中不得不相信季子强说的话:“但你刚才为什么感到好笑?”

“很简单,因为他们编的太离谱了,我理解,这个杭副市长啊,一直都是一个毫无建树的常务副所长,他也只能靠依附于杨市长而生存,但这有点太幼稚了。”季子强摇着头说。

李云中听到了季子强的这个话,心里也略微的放松了一点。他若有所思的说:“你把这个件事情定性为他们对你的诬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