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伟怎么样?”总队长问。

卫生员说:“已经输了血,还没醒,医生在取子弹。不过,没有麻药了。”

“我知道了,你先抬小兵回去休息吧。”总队长说。

参谋在一旁叹道:“真是个坚强的小伙子。”

“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我非要把这小伙子送进武工队吗?”总队长说,“因为,一营长吕涛曾经跟我说过,狮子刚进部队的时候,就是小兵那副样子。懵懵懂懂,还有些怯懦,但你透过他的眼睛,就能感受到他心底里的那种想要战胜困难的决心。吕涛说,他见小兵第一眼,就情不自禁的想到了狮子,那种眼神,太像了。”

“狮子,是什么时候到的武工队?”

“他只在一营呆了半年,就让我调到武工队了,后来就一直跟着钱伟。”

“狮子牺牲后没几天,小兵就加入了武工队,现在想想,也许是冥冥之中吧。”参谋说。

这时,通讯员交来一封电报,他说:“总队长,这是总司令回复的电文。”

总队长看了看,还给了通讯员:“好,知道了。”他对参谋说,“朱总司令在电文里说,等他们两个情况稳定了,让我把他们转到邯郸的总部医院去,那里的条件好一点,离我们的开会地点也近。我猜想,可能朱总司令也想看看他们。”

“上级对他们两个还真是挺关心啊。”参谋说,“难得朱总司令日理万机,还总惦记着咱们队的人。”

正说着,手术室的门开了,钱伟被推了出来。医生已经累的几乎站不住了,他说:“两个人的情况都控制住了,我这里缺医少药的,条件不好,最好还是转院吧。”

“那你看,什么时候转院合适,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能经得起颠簸吗?”参谋问。

医生说:“今晚就别折腾了,明天一早吧。你们有车,让他们平躺在后面,尽量开的稳一点,路途不太远的话,问题不大。到了条件好的医院,最好再做一次全面检查。那个小兵身体很虚,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伤口又深……唉,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我知道了。”参谋说,“谢谢你了医生,你快休息吧。”

医生点点头,嘱咐了护士几句,护士推着钱伟回了病房。

总队长对参谋说:“你马上再给朱总司令发报,问问总部医院能不能派人和车来,我们的车太小,躺不下两个人。”

“是,我这就去问!”

病房里,小兵紧咬着嘴唇,眼睛盯着天花板,额头上豆大的汗滴落下来,浸湿了枕头。他的两手紧紧的攥着床单,将身下的床单揉的变了形。缝合的伤口从前胸一直蔓延到后背,半个身子都被剖开又缝合。麻药的效力已经完全丧失,疼得他恨不得昏死过去。

总队长来到病房,见到小兵惨白的脸,不觉心疼起来。他问参谋:“总司令回电了吗?”

“还没有。”

“如果回了,你再问问,上面能不能现在就派医生来,起码拿些止痛的药吧。”

“是。”

钱伟也许是听到了总队长的声音,也许是被伤口痛醒,他也睁开了眼。“总队长,您怎么在这儿?”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尽量不要多说话。”总队长说,“我去邯郸开会,顺道过来看看你们。二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安心养伤,上级自然会有别的安排。”

提起二队的事,钱伟又想到了方桦,想到了他深爱的那个女人。“那……他们……”

总队长摆手止住了钱伟,说:“我刚与杨营长取得了联系,他说二队的两个同志把方桦和大虎子就地埋了,正在往这里赶。我已经派车去接,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就快回来了。”

钱伟哽咽道:“总队长……对不起……都是我的责任……我请求……处分……”

“你不要这样说。”总队长劝道,“打仗嘛,难免会有牺牲。鬼子很精明,而且又在暗处。你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压力,先把伤养好,后续的一些事情,也等伤养好了以后再说。”

“那……小兵呢?”钱伟问。

总队长看了一眼小兵,说:“他就在你旁边,刚做完手术,麻药用完了。他很坚强,整个过程没有吭一声。他伤的比较重,现在还不能说话。”

通讯员在门外招了招手,参谋出去,接过一张纸,进来递给总队长:“总队长,上级的回复。”

总队长看着电文说:“朱总司令在电文里说:总部可以派车和医生过来,问我们还需要什么药品,上级可以先拨过来一批。”

“这太好了!”参谋说,“至少他们两个都可以少受点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