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皇帝饶有兴致地听了半晌,又道:“贵州地方,由土司们分别据地守土,为国治民。山中百姓出山,势必需要从他们掌握的领地中分割,贵州地方的土司们愿意么?”

叶小天有些不服气地道:“臣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区区夜郎之地,何能例外?只是黔地山高路险。管治不便,所以天子委之于地方,可这并不代表黔地便可独断独行,不受天子管辖啊!”

年轻的万历天子听了这话圣心大悦,这叶小天不愧是从京城走出去的人呐。看看这觉悟,就是比地方上那些传承了千百年的土司们高啊!把他封为土司,那就是给那些听调不听宣的土司群里扔进一根搅屎棍,好事!

不过……

这话听着漂亮,然而却并没有什么卵用!

事实上,那块地方就是土司们说了算的。帝国一直插不进手,若有不痛不痒的吩咐,土司们会给皇帝面子,照做无误,只要损及到他们的根本。他们有一万种方法把朝廷的政令在照颁无误的同时当成一个狗屁,根本无法执行下去。

如果叶小天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儿,万历皇帝虽然喜欢,也得考虑考虑这个祖坟冒了青烟的幸运家伙,究竟有没有本事驾驭他的部落,并且在群雄并举之地扎下根来了。

若是任命他为土司,只会给帝国添乱,那皇帝还是宁愿维持现状。幸好叶小天正气凛然一番之后。马上就切入了实际。

“臣不敢欺瞒陛下,山中部落出山时,也曾与山外部落有过纠纷。好在山外土司意见也是不一,有些土司大人是赞成接纳山中部落的。山外地广人稀,许多部落占据了大量土地,也不过是任由野草疯长、岁岁枯荣,如今拿出一块来安置山民,也不觉心疼。有些土司虽然不同意。但山民剽悍,又有一部分土司支持。他们也无可奈何。因之,臣有把握。不生动荡,

这番话听着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细细分析,却全是问题。山中部落出山时曾与山外部落有过纠纷?这纠纷究竟有多大?山外土司意见不一,这句话更是大有玄机。

是山外土司们利益不统一,还是山中部落对其中一些土司进行了拉拢?这其中有大把的想象空间。臣有把握不生动荡,这个动荡和方才的纠纷相映成趣,究竟什么才算是动荡呢?

他奏对的人可是皇帝,这个不生动荡的承诺显然是说不会给皇帝给朝廷找麻烦,如果只把麻烦限制在铜仁一地甚或贵州一地,那么哪怕是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这位万历天子显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叶小天先展露了自己粗鄙的一面,又稍露了狡黠的一面,毕竟他也清楚,皇帝不希望他野心勃勃,可也不希望他愚蠢无能,否则他还有什么价值可入皇帝的法眼?大概只有留在京里当个段子手,天天哄皇上开心了,那样的弄臣并不是他想要的啊。

“哦?”皇帝咀嚼着他这番话,越是回味越觉得意味深长。皇帝没有说话,叶小天便也不再多言,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正在金砖上寻找蚂蚁。

万历沉吟良久,这才向叶小天微微一笑,道:“过了大年,朕才会升殿上朝呢,你的家就在京里吧?那你就留在京城过大年吧。初二晚上,到宫里来,陪朕看戏!”

皇上家过年,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看戏,而有幸被邀请入宫看戏的臣子,那就是莫大的光荣,哪怕他进了宫连皇上的面儿都看不清,只在台角站着陪看一会儿,出去一说也是身价倍增。

别人哪知道你当时是个什么境况,你能被皇帝召进宫去陪同看戏,就说明皇上心里有你,就证明你现在的地位不但稳如泰山,而且还有上升空间,简在帝心嘛。

但是皇帝御口钦点的人极少,每年安排哪些人进宫侍驾,大多由皇帝身边的亲信大太监们安排,而陪看的人数又是有限的,所以每逢春节,京官儿便使尽浑身解数,只求能进皇家梨园露一小脸。

参加皇室“春晚”呐!这等一票难求的情况下,叶小天居然顺利拿到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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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