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池抚着额头,让他二人安静下来。事发仓促,而且一考虑到叶小天已经被抓走,大批缇骑倾刻就至,李秋池也不禁乱了方寸,所以没有细思整件事情的经过。如今在苏循天和哚妮各执己见的争吵中,李秋池的思路反而渐渐滤清了。

李秋池沉吟半晌,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对啊……”

苏循天问道:“什么不对?”

李秋池道:“东翁此来京城,绝对没有对天子不利的想法,这个……你我都是清楚的。那么如果是有人想谋害皇帝,为何会牵累到东翁?他在京城里不属于任何一边,没道理会牵连到他这个不相干的外人呐,除非……,不是误伤,而是有意陷害!”

哚妮和苏循天互相看看,失声问道:“你说有人陷害小天哥?”

李秋池根本不是在答复他们,而是在理着自己的思路向下推,他继续沉思着分析道:“如果是有意陷害,那么这个人是谁暂且不论,可他要陷害东翁,仅凭一只魇偶恐怕不成吧?”

哚妮急切地道:“先生是说?”

李秋池冷冷一笑,道:“恐怕,叫我们自乱阵脚,就是其中一环!这一招李某当讼师时也用过。只要我们一乱,不管是逃还是做出更大胆的事来,都会坐实了东翁的罪名,那时他才是百口莫辩了!”

苏循天想了想,瞿然一惊,道:“有道理!可……咱们怎么办才好?冒险留在这儿?大人的家人怎么办,大人可是吩咐咱们,务必把他的家人转移出城啊。”

李秋池同样怕死,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出这是非之地。但他已真的折服于叶小天,当初在铜仁府,叶小天被困大悲寺的时候,他本有机会独自逃难,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自投罗网了。

如今虽然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他却更不想逃了。李秋池本来就是一个赌性甚重的狠角色,反复思量半晌,终于横下了一条心。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道:“东翁大难临头。想要保全家人,那是人之常情!可你我都是依附东翁而生的,行事做法,必须得以维护东翁为第一要务!我们不能走。谁也不能走,不能有任何蠢动,如此,东翁尚有一线生机。只要我们一动,不管是逃走还是劫狱,东翁必死无疑!所以。不能动!谁都不能动!马上把行装都放回去,布置一如先前!”

至此,李秋池也只是认为叶小天被抓之际惦念家人,所以托付陶主事传信儿,他倒没有疑心陶主事就是陷害叶小天的人之一,不过他的这番分析,倒是正合乎皇帝的心理。

哪怕皇帝想不出叶小天这么做的动机,本来还对他是凶手有所疑虑,一旦叶小天的家人和部属逃之夭夭,他也只能认为这是畏罪潜逃!做为受害者,从他所处的立场,你不可能指望他像局外人一样冷静客观。

苏循天吃惊地道:“可大人吩咐……,你要抗命不成?”

李秋池慢慢抬起头,眸色泛红:“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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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宝客栈外斜对面的一条胡同内,李国舅派来的人翘首看着,半晌不见李秋池等人仓惶出逃,不禁心生疑窦:“不是说已经向他们‘示警’了么,怎么他们毫无动静?逃啊!你们倒是快逃啊!”

那人正焦灼的时候,就听远处人喊马嘶,他扭头一看,就见大队缇骑蜂拥而至,街上行人纷纷走避,不禁狠狠地跺了跺脚,悄然遁入小巷之中。

叶小天被带到了顺天府,这样一件小案子,其实一个班头就能解决了,但叶小天是铜仁府推官,而且近日曾两度受召入宫,那顺天府推官陈新跃就得亲自处理了。

在顺天府做官的人,哪有不时刻关注朝廷政局动态的,叶小天即将被敕封为土司,且两度受召入宫,这个名字便马上印进了顺天府众大员的脑海,一听叶小天纵马伤了路人,陈推官马上停了手头的案子,亲自赶来过问。

那扮老汉的泼皮本就有敲诈勒索的案底在身,陈推官又令人验过并未骨折,马上把脸一沉,判了他一个蓄意勒索,令人打了十板子撵出府去了。陈推官陪叶小天吃了会儿茶,聊了会天,这才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出府门。

叶小天在顺天府里耽搁的时间并不长,可这一去一返,耽误的时间就久了,回到刑部大街前,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情知今日是无法带哚妮去逛庙会了,叶小天便折向自己的家门。

叶小天轻车简从,也未惊动邻居,到了自家门前翻身下马,沿着小巷子走进去,一进院门儿便扬声道:“娘,今儿好生晦气,被个无赖敲诈,结果庙会也没去成……”

叶小天说着便推开了房门,目光往堂屋里一落,顿时一怔,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定在那里。就见堂屋里端坐一下,大红织金通袖罗的飞鱼服,头戴一顶碟状乌纱笠,手中正稳稳地托着一盏茶。

看到叶小天进来,那人用茶盖轻轻抹着水面上的茶叶,笑微微地道:“叶大人,本官可候你多时了!”话音儿未落,两排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便从两厢房中一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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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