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蕙如按品大妆,穿了全套世子妃的冠服,坐了王府的马车进了宫。

李晟身体不好,让人用软轿抬了,直接抬进了太后的宫中。夫妻二人给太后行了礼。太后也许久没见了李晟,见他气色不好,心疼得要命,说了好一会话,才让李晟去见皇帝,而蕙如则要去皇后的宫中问安。

临分别时,李晟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蕙如深吸一口气,对他笑了笑,跟着引路的宫人离开。

淑妃早早儿地便坐在皇后的宫中等着了。两位大齐朝顶尖的贵妇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笑语晏然,十分融洽的样子,倒实在让人想像不出彼此之间其实是你死我活地争斗了那么多年。

蕙如走入殿中,规规矩矩地跪下给两位娘娘行礼。

皇后笑着说:“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多虚礼。”

蕙如应了声,站起身来,在皇后指着的锦凳上坐下了。抬头时,她见皇后坐在主位,左手边坐着淑妃,右手边坐着几位年轻宫妃,都是以前没见过的。

“今天是成器媳妇头回子进我的昭阳殿,所以她们也都凑趣儿要来看看你。”皇后笑着,指着那几个宫妃说,“这是庄妃、锦昭仪和平昭容,都是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人,因常听着皇上夸你,所以一大早就巴巴儿地赶过来,说是想借借你的喜气,要想瞧瞧能让咱们宣王世子醒过来,亲自行了拜堂礼的世子妃到底长了个什么模样呢。”

蕙如连忙起身,又一个个见礼过去。

那几个年轻的宫妃因有皇后和淑妃在前,也不敢太张扬,只是笑着问了几句家常话儿。

皇后让宫人上了茶点,对蕙如和声说道:“你也不需要多拘谨,本宫是成器的亲姨母,拿他一向当亲儿子一样待,你也可以跟本宫更亲近些。”

淑妃笑着也说:“可不是,本宫也一向喜欢成器那孩子,你日后没事,也多进宫来陪陪咱们。”

蕙如又起身称是。

几个女人笑着说了些闲话,就听锦昭仪突然转脸问蕙如道:“听说京里的锦绣坊是你开的?”

怎么会问起这个?

蕙如忙笑着回道:“是妾身的堂姐姐开的,妾身也投了些银子在里头。”

“哦,可是女人家怎么能自己开店铺,那都该是大老爷儿们做的事吧?你那姐姐夫家是做什么的?”

状似无心的话里藏了多少恶意只有那开口的人才会知道。

蕙如笑容淡了下来。

“回昭仪娘娘,家姐所托非人,因夫家犯事,已由官府判了义绝。”

“啊!”锦昭仪拿了帕子掩了口,一脸的懊悔,“倒是我莽撞了,并不是成心。宣王世子妃见谅。”

蕙如摇头笑道:“这本也不是什么不能说得的事。昭仪娘娘言重。”

“对了,世子妃娘家是不是有个姐姐嫁去了恒国公府?”锦昭仪似乎是个特别有好奇心的,一问不成又连着二问,“巧了,臣妾有个娘家的表妹也嫁去了那里,跟世子妃家里头嫁过去的姐姐好像是妯娌呢。”

蕙如脸色微变。李晟让她等着敌人后招,却没想到对方发动得会有这么快。

“是,家中二姐嫁给了恒国公府三房的嫡次子。”蕙如面上神情的变换并未逃过在坐诸人的眼睛,就听那锦昭仪轻叹了一声说:“唉,家里出了那样的事,你父母也一定会十分忧心吧。”

“出了什么事?”淑妃笑着拈了颗果子,很随意地问道。

“哎呀,还不是她姐姐被人害得跌了一跤吗?险险儿把肚子里的孩子跌没了。”锦昭仪长声婉叹。

蕙如冷冷看着她,却不接话。

“怎么会有这种事?居然有人敢害恒国公家的血脉,断不能容!”淑妃义愤填膺地一拍桌子。

“是啊,还是在她娘家里出的事儿呢。”说着,锦昭仪又是一捂口,忙着拿手轻拍自己的嘴,“瞧臣妾这张嘴,真是一时半刻也藏不住话儿的!”

知道锦昭仪是有八卦可讲,那几个宫妃便都缠着了,催着让她说出来。

锦昭仪拿眼去看世子妃,她面上并无慌张畏惧的神情,只是垂着眼,弄着手上的茶杯,好像她们说的事跟自己无半点关系。

“要说还是世子妃回门那天发生的事呢!”锦昭仪只觉得有些心虚,但看坐在上首的淑妃并没有什么表示,于是接着说下去,“世子妃当日也在场,便让她说说可好?”

蕙如将茶杯放下,对着锦昭仪微微一笑:“臣妾回门那天并无不妥,也不知道昭仪娘娘所说的,我姐姐在沈家被人害得跌跤的传言是从何处得来,臣妾现在听了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果然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锦昭仪笑了起来:“家丑不可外扬,我也知道的。只是你那五姐姐也未免太狠了些,对自己的亲姐姐也能下得去手,将来谁家若娶了她可怎么得了。”

来了!果然来了!

蕙如面色一凛,站起身来:“请锦昭仪说话自重,这种道听途说,空穴来风,污人清白的话也是好乱说的吗?”

锦昭仪没想到先前还稳稳坐着的世子妃居然这么快变脸,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不过是一家子人说说闲话,世子妃放心,这些话咱们不会传到宫外头去。于你姐姐也没什么大碍。”锦昭仪笑了起来,她这样声色俱厉的,倒有几分心虚气荏的样子,看来事情果然是成了的。瞥向淑妃的眼神中不觉添了几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