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贺兰雪同样盈盈地看着她,轻声道:“既然你不相信我,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何况,伊人身上可能有至尊图的秘密,你会让她好好地在宫里呆着吗?如果你现在不放她,那拼得鱼死网破,我也不会答应你什么。”

“拼得鱼死网破?”冷艳呵呵一笑:“怎么死,谁死?难道你要在场的两人都为你陪葬?”

“是。”贺兰雪突然释然,他浅笑着,洒然转身,衣袂翩跹,曼妙无比,“伊人,你愿意和我一起死么?”

伊人眨眨眼,先是往旁边悄悄地挪了两步,躲开那灼热的烙铁,然后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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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好不好?”贺兰雪仍然含笑,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伊人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

觉,她莫名地想起当初贺兰无双写给息夫人的题词。

同生同息。

同生同死。

真正的同生共死,不是山盟海约、信誓旦旦,而是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一个笑颜,是在题画时,流畅于笔尖的淡淡语句。

浅淡。平常,从心而出。

“好的。”伊人忽而笑了,笑如清风白云,让人如沐春风。

“好的。”她说。

好的,我们同生同死吧,心甘,情愿,无所回避,无所遗憾。

贺兰雪笑了笑,他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答案,似乎从未担心她会拒绝。

就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她。

这个答案却让冷艳怔了怔,随即冷笑了一下,“你们要同死,难道我还不成全你们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冷艳心中一阵萧索。

如果她也面临这样的关头,是否也有人可以如此淡然地告诉她:我们一起死吧。

她突然羡慕贺兰雪,也越发嫉妒伊人。

……

……

……

……

女王发话,那原本就绷紧的弦更是拉得颤颤有声,好像随时都可以像黄蜂一样蜂拥而下。

冷艳抿着唇,那句绝杀令,却迟迟没有说出来。

所有人都等待着她的决定。

伊人与贺兰雪心中都没有惶恐,他们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处,不言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

冷艳的神色突然转柔,原本沉静的面容突然绽出一抹笑来,她面向贺兰雪,妥协道:“只要我现在放了她,你就会与我成亲,是么?”

“是。”贺兰雪淡淡应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终究不希望伊人就这样,因为他,死在此地。

“好,我放了她。”冷艳笑靥如花,侧开一步,示意上面的人收起弓箭,“你可以让易剑带她走,你不信我,至少会相信易剑吧?如果还不确定,你可以与易剑约定一个暗号,倘若他平安出去,便托人将暗号传给你,这样,你总没疑问了吧?”

贺兰雪沉吟了一会,然后点头道:“可以。”

“你们约定吧,我们在外面等你。”冷艳当机立断,挥手让所有人退了出去,只余下伊人、贺兰雪与易剑在暗室之内。

她还很贴心地合上了石门。

屋内炉火荡漾,映亮了三人的脸。

伊人似在思考什么,易剑一脸焦急,贺兰雪则恢复了沉静。

“王爷,如果我和王妃平安出去……”易剑抢先打破沉默,说。

“嘘……”贺兰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隔墙有耳。”

易剑立刻醒悟,快速地做了几个手势。

贺兰雪也回了几个手势。

显然,他们正在用他们特有的手势去协商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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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左看看、右看看,终究是看不懂,又看了一会,她突然走到两人中间,挡住两人的视线,朗声道:“我不会走的。”

“伊人。”贺兰雪停下动作,皱眉道:“你不知道险恶,还是今早离开好。”

“我不会走的。”伊人转向贺兰雪,轻声道:“她不会真的放我走的,如果易剑带我离开,说不定易剑也会遇到麻烦。”

“你又如何知道,她不会真的放你走?”贺兰雪问。

“我就是知道。”伊人有点不讲理地肯定道:“我还知道,无论你们约定什么暗号,她都会知道。”

“伊人……”贺兰雪有点无奈地唤了她一声:“伊人,你说过不再管我的事了,那就不要管了,乖乖跟易剑出去……”

“不是的,阿雪。”伊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急道:“没用的,他们会知道暗号的,她不会放我走的。”

“伊人!”贺兰雪突然走前几步,停到伊人面前,手扶着她的肩膀,深深地凝视着她。

伊人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得一跳,也顿住了。

“伊人,你听我说,如果你真的想对我好,就好好照顾自己。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觉得很开心。即便是娶了冷艳,只要知道你过得幸福,我也不会觉得委屈。所以,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了,乖乖出去。对于炎寒,虽然我对他有点误解,但若是你喜欢的人,想必也不差,我相信你的眼光。所以,出去以后好好地跟炎寒过,恩?”

伊人没有应声,只是兀自挣着他的束缚,还待分说,“不是的,阿雪,你……”

贺兰雪看着她红红的小嘴急于表达的样子,脸色焦急,憋得通红,那双总是淡淡然、没心没肺的眼睛,满

满的,都是他的影子。

他心中一阵激荡:即便伊人说过如此绝情的话,可是,她的心中依然有他的吧。

不然,为什么她眸里倒影,仍能如此清澈?

“不是的,阿雪,你……”

伊人的分辨没有说出口。

声音戛然而止。

站在对面的易剑蓦得睁大双眼。

贺兰雪轻盈地倾向她,堵住她还准备喋喋不休的嘴,将剩余的话,尽数咽入自己的唇里。

不是吻,只是……想堵住她的嘴。

……

……

……

……

贺兰雪咬住她的唇,咽下她轻吐的气息,细细地咬,细细地咽,却并不深入。

舌尖徘徊在她的唇瓣上,牙齿轻噬,从上到下,来来回回,总是不休。

伊人站得笔直,全身僵硬。

与炎寒的吻不同,如果那一次,她纯粹是出于感动,无以为报,只能亲一口再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炎寒的隐忍与激烈,这一次,她一片空白。

空白在贺兰雪羽毛般的触觉里。

空白在她自己莫名的震惊里。

也不知啃了多久,贺兰雪终于缓缓推开,他低头看着咫尺之间的小人儿:伊人已经满面通红,从来清透如水晶的瞳孔,也似迷上了一层林嶂迷雾般,困惑不已。

贺兰雪似刚刚回味过自己方才的行为,白皙俊美的脸,竟也染上了一层红晕。

明明是他主动吻得伊人,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倒会以为是他被人轻-薄了。

两人都觉尴尬,竟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是低头望地,沉默。

在旁边手足无措的易剑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眼睛望天,讷讷问:“那什么……厄……王爷,现在打算怎样……”

贺兰雪“哦”了一声,不去看伊人,只是讪讪地转过头,稍作整理,便沉声道:“无论如何,你要将伊人先带出去,她继续留在这里,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

他的声音与平时无异,只是,在经过方才的事件后,要想再表现得威严果决,就实在有点打折扣了。

易剑也没有如往常一样言听计从,只是转头,又偷偷地看了一眼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