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炎寒找你麻烦吗?”贺兰雪只看了伊人三秒钟,然后回头质问冷艳。

冷艳无所谓地回答道:“炎寒永远不会知道的。”顿了顿,她挺可惜地回答道:“其实不打算碰她,只可惜,她被你爱上了。贺兰雪,你好好考虑吧。”

“如果我不答应,你想怎样?”贺兰雪沉声问。

“不怎样,只是,她一定会比你短命。”冷艳淡淡地丢下一句话,然后后退一步,退入涌进来的侍卫中间。

贺兰雪的脸色微变,正打算说什么,袖子突然被人拉了拉。

他诧异地回头,只见已经走进来的伊人仰面看着他,轻声问:“你是不是生病了?鲺”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命不久矣?

如果不娶冷艳,就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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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雪不知怎么回答,易剑已经抢口道:“还不是上次容后的药,虽然当时服了解药,暂时克制住了,后来为了救王妃动了真气,又被武爷一折腾,现在王爷可只有半个月的寿命了!”

伊人一愣,然后殷殷地问:“可以治么?”

“女王陛下的星海石倒是可以,只是……”易剑为难地看了冷艳一眼,触目的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是啊,王爷说出了如此绝情的话,难道还指望女王陛下用传国宝贝去救王爷不成?

伊人的目光也移到冷艳身上,她朝她走过去。

侍卫作势要阻止她,冷艳抬手淡淡地做了一个手势,伊人于是停在了她的面前。

冷艳比伊人的身量高一些,她站在她的面前,一个美艳高贵,一个圆润普通,仿佛要被压下一样,只是伊人丝毫没有这样的认知,她安静地看着冷艳,目光澄澈,毫无畏怯。

“我用至尊图跟你换星海石一用,可以吗?”伊人说。

冷艳本来以为她是来求自己的,连拒绝的话都想好了,却不料,伊人竟说出了这样惊世骇俗的话。

举世瞩目的至尊图,多少人为它煞费心思都不曾得,她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说了出来,随随便便地将全世界的矛头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至尊图在你身上?”冷艳敛眸望着伊人,问。

老实说,即便是在炎寒介绍的时候,冷艳也没有真的将伊人放在眼里。她实在没有过人之处——一个人,倘若没有绝世的容貌,至少要有绝世的才华,否则,又如何能得到如此多优秀男子的亲睐?可是面前这个伊人,不仅没有多么出色的容貌,更谈不上才智出众。她又如何能看得上她?

可是,她身上却有至尊图。

至尊图,得之者,至尊天下。

冷艳自问:如果是她自己,是否会用它去换取贺兰雪的命?

天下与贺兰雪,孰轻孰重?

冷艳没办法回答。

可这个问题对伊人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她甚至没有一点考虑,就这样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

“我用至尊图换你的星海石一用,可以么?”

“至尊图在你身上?”冷艳怀疑地问。

“恩。”伊人一面点头,一面肯定道:“从息夫人墓地里得到的。”

上次武爷随手给她的。

“你去过息夫人的墓地?”冷艳已经信了五分。

伊人又点头,然后直视着冷艳,重复了那个问题:“你换不换?”

冷艳沉吟着,眸光一转,移到了贺兰雪身上。

……

……

……

……

贺兰雪也是一脸惊诧:他亦没料到伊人的举动。

“如果至尊图在你身上,我又何需要用星海石来换?”冷艳忽而笑了,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残忍的冷:“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交出来。”

然后,她直视着贺兰雪,重新强调了一句,“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现在伊人就在她手里,她不需要与自己的俘虏讨价还价。

贺兰雪早就猜到了冷艳的决定,并不觉得气愤,只是担忧伊人。

他本想将伊人撇开,但至尊图出现后,事情恐怕不好善后了。

贺兰雪心思电转,琢磨着用什么办法为伊人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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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也不觉得气愤,只是笔直地望着冷艳,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不肯换,我也不会把至尊图拿出来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拿出来的。”

她的声音不高,淡淡的,但是异常坚定,坚定到没有人去怀疑她。

贺兰雪了解

冷艳的性格,闻言,非但不觉开心,反而心慌起来,他大声地叱喝了一下:“伊人!别说话了!”

伊人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冷艳果然笑了,艳若霜花的容颜因为这一笑,有种摇动冰树的感觉,虽美,但落下的冰渣透心透肺。

“无论如何,都不会拿出来吗?”冷艳浅笑,满是嘲弄。

伊人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依然淡淡,淡且坚决。

贺兰雪蓦得向前,冷艳抬头深深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要动,否则我立刻下令,将你们射成蜂窝,你能躲开,伊人可躲不开。”

地牢之上,士兵们全部弯弓上弦,笔直地向着他们。

贺兰雪心中微寒,郁闷不已,却怎么也不敢乱动了。

“拿烙铁来,问问她,到底肯不肯说。”冷艳朝旁边走了一步,顺势坐在桌边,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贺兰雪焦急地看着冷艳旁边的侍卫拿起已经烧得通红的烙铁,顿时盛怒,他直视着冷艳,森然道:“冷艳,别逼我恨你。”

“恨也好,至少我对你是特别的。”冷艳漫不经心地笑笑,以手支肘,不再理贺兰雪,只是看着伊人。

可惜,她的期望落空了。

她原本以为:说得这样硬气的伊人,即便最终抵不过严刑拷打,至少要表现得大义凛然吧。

哪知,伊人在看到烙铁的时候,脸便吓得没了一丝血色。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贺兰雪。

典型的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

贺兰雪看得心中一颤,随即痛得无以复加。

那烙铁明明还没有挨到她身上,却好似压在他心脏上一样。

冷艳则胸有成竹起来:照这样的情况看,估计不用动真格,伊人就会俯首低耳了。

拿着烙铁的人越走越近,伊人几乎能感到它灼灼的热气了,白若金纸的脸被红色的烙铁映出了一道红晕,更显得她神色凄惶。

只是,伊人的嘴巴依旧闭得紧紧的,没有丝毫松动的痕迹。

害怕不用掩饰,可是坚持的事情,始终要坚持。

越离越近。

贺兰雪好几次跃跃欲试,都被冷艳用目光望回去了,他抬头有点无望地看了看上面林立的箭簇,又着急地看着伊人。

烙铁已经挨到了伊人的手臂了,她的衣服几乎吱吱冒烟。

伊人吓得闭紧双眼,只当那手臂不是自己的,因为极度害怕,她的呼吸急促了一会,继而窒息。

本来就是一个怕苦怕累的主,平常人一个,又不能伟大如什么国-家-英-雄,她实在不能表现得多么视死如归。

最后一毫米,贺兰雪觉得自己也不能呼吸了。

万分难过。

难过到,愿意做一切事情,来消除她的恐惧。

……

……

……

……

“我答应你。”他突然说:“住手,我答应你!”

冷艳抬手。

烙铁停了下来。

贺兰雪踏前一步,盯着冷艳,缓缓道:“我答应你,你放了她。”

冷艳微微一笑,从桌边站起来,款步走到贺兰雪面前,盈盈地望着他,轻声道:“如果你早点应承,也没那么多事了。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放了她,正如你所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和真诚可言,所以,我不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言。贺兰雪,你太狡猾了,我只能比你更谨慎才行。伊人,先在我宫里住一段时间,等我们大婚之后,我一定会将她安安全全地送还给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