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邢天航便赶到柏公馆楼下。

“天航,真不好意思。”柏凌上了车说道。

邢天航淡淡笑了笑,他今日确实不像是去公司上班的样子,穿了很随意的格子衬衣,笑容缱绻,风姿绰约。

“柏凌,我怎么觉得你对我越来越客气?只是送你去产检而已,我也是孩子的父亲啊。”

柏凌倒是真的愣了愣。

孩子的父亲?

“天航,这孩子……”柏凌如鲠在喉,艰难吐字。

邢天航正专注看着前方,声音却清晰传来,“这孩子从前怎样我不晓得,但现在他是我的。我们已经结了婚,这孩子是我的肯定没错。”

柏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邢天航回头看了一眼,竟发觉她已泪流满面。

“柏凌,你怎么了?”他赶紧于路边泊车。

“对不起天航。我很抱歉把你卷到这件事情里。”

柏凌努力控制情绪,咬着惨白嘴唇,含泪自嘲:“我父母太过张狂,张狂到以为连感情这种事情也可以出面摆平。所以,他们的报应来了。那个报应就是我!”

她望着他,面前这个俊雅如画的男人是自己丈夫,朝思暮想,情深入骨。

可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怕要吓得他退避三舍。

“天航,你一定还不晓得这个孩子的来历吧?我告诉你,我被人轮-奸,然后怀孕,就是现在肚子里这个孽种!

而我母亲又疯了似的,一定要我把这个孽种生下来,给柏家添丁!

呵呵,是不是不可思议?

我父亲不可一世,竟然生了这么个有辱门风的女儿!怀了这么个畜生的孩子!

更狗血的是,我母亲想男孙想疯了,竟然连孽种也要!而为了能让我名正言顺,他们又抢了你来做我丈夫,用来遮掩我被强暴的羞耻!”

她向来唯诺乖顺,如今一口气说出在心里憋了三个多月的话,反觉得痛快淋漓。

“天航,我晓得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现在只怕更看不起我,看不起这肚里的孽种!是啊,我也讨厌他!我宁可一辈子没有孩子,也不想要这个畜生的孩子!”

“别这么说。”邢天航蹙了蹙眉,打断她。

他始终容色安详,在柏凌悲怆激愤的言辞之后,也没有激得他流露任何鄙夷之色,连惊讶都没有。

“别说什么?”

“别再叫他孽种,或者畜生的孩子,他会听到的。”邢天航说,“不一定现在能听懂,但他能感觉到母亲的情绪,爱他或者讨厌他。”

柏凌错愕。

“可是你……你不恨他么!都是因为他,才搞出这段荒唐的婚姻来!”

柏凌闭上眼,绝望凄笑,“你可以说我残忍,但我就是对他爱不起来。

你不晓得我跑了多少地方想将他流掉,我甚至借了轻语的医疗保险,因为迫于柏院长的淫威,没有一个医院敢给我做人流手术!天航,这孩子毁了我一辈子,也毁了你和小语一辈子!”

“你的确不该就这么杀了他,他是个生命。何况他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我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