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语坐在床头,望昏睡中的邢天航。

她已经有半年没见过他了。

最后一次见面就是那次医院门口的偶遇。

他带着太太做产检,她和帅哥一起跑步,画面和谐,互晒美好。

但其实他们都不好。

他这半年已形销骨立,瘦得连面颊都削了下去。而她亦夜不能寐,有时候需半夜起来连做几百个卷腹,才能把自己累到睡着。

“傻瓜,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以为你和柏凌姐在一起,准备开心地当爸爸了呢?”

林轻语轻轻抚摸他轮廓俊美的下颚,自言自语。

他可能还有些烧,面色带了些粉红,摸上去也没那么冰凉,睫毛纤长微颤,脆弱得惹人心疼。

“你过得不好,为什么不敢告诉我?我也过得不好,说不定我们俩还能互相安慰下。”她说。

“用来让你嘲笑么?”邢天航不知几时睁开眼睛,沙哑地接她的话。

“是啊,嘲笑你肯定能让我心情舒畅。”林轻语说。

“你若想笑,就笑吧。”邢天航勉强坐起来,“笑够了就走。我是有妻室的人,而你亦有男友,我们这样并不妥当。”

“你有妻室,会和一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林轻语瞪大眼睛,赤裸裸地笑话他,“阿德就住楼下客房,浴室中都有他的牙刷!”

“阿德另有住处,只是我生病时,他才会住过来照顾我。”邢天航似有些恼怒,纠正她说:“何况我想住哪里就住哪里,这和结没结婚并没有关系!”

林轻语噗嗤一笑,“天航哥哥,你知道么?你只有吃醋的时候才会变得特别不讲道理。”

“我没有”。

林轻语拉住他的手,连日的输液,令他手背上已布满了针孔,她眼中一酸,却又咬着唇,强迫自己笑着说:“骗人,你吃醋了。

阿德说你新年以后就再也不肯让邵泽平为你做治疗,是因为你以为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是不是?

你以为我交了新男朋友,生活得很好很幸福,所以你过得再难受都不肯打电话给我,连普通朋友那样的见面都不肯是么?”

她终于还是落下泪来,滴在他苍白消瘦的手背上。

“我都已经结婚了,本来就不该和你再有什么来往。”邢天航说道,倦怠语声如死水无波。

“你结的那个婚,骗骗别人可以,干嘛骗我呢?更不该骗自己!”她苦笑说,“你总是什么话都不肯说出来,我们那天的小把戏叫柏靳文看穿了,你是为了救我哥才娶的柏凌姐对不对?那个孩子也根本不是你的。”

“那又怎样?”邢天航冷冷自嘲,“管它有没有感情,我和她已经注册,就是法律上的夫妻。那孩子生下来,我就是他父亲。”

“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这种人回报率是零!”他手心滚烫,语声却冰冷,“邵泽平虽求爱方式幼稚了些,但还算诚恳,值得托付!”

他似说得连自己都生气,喘息几下,才又接着补了一句,“太过浪漫的男人多半花心,你也驾驭不住!”

林轻语脸上泪痕未干,却又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

“笑你自己把自己气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