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何也处理外交事宜多年,有一招惯用的叫做“先发制人”。

冯年凯丑行爆出,天尧被牵连其中。邢何也现在,其实是慌的。但越是慌,便越是要先发制人,制住柏靳文这个头上长角的,免他趁虚作乱。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掌控全局,将舆论导向往冯年凯那边打压,冯年凯越是罪孽深重,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那天尧才能博得更多同情,减刑轻判,甚至成为打倒贪官污吏的英雄。

这步棋是他已经盘算好的。

如今冯年凯大势已去,南阳就只剩下自己与柏靳文两个。柏靳文不是个善茬,与自己又素有嫌隙,若被他知晓天尧的身份,肯定会利用这点大做文章。说不定更利用这个把柄,毁了自己仕途。

所以先发制人,实在是太有必要。

柏靳文跟在邢何也的身后。

照他的妄性,未必如此听话守这半级的尊卑之礼。但今日却又与往日不同。

说是来探望冯年凯,不过是落井下石,踩一踩这个阶下囚,与他划清界限。冯年凯的臭名已飘到了中南海,撤销党内外职务是肯定的,但究竟是当老虎打还是当苍蝇打,其实还是要听上头的意思。

邢何也刚从帝都回来,必定身负了调查冯年凯的政治任务,同时掂一掂自己同冯年凯的关系如何,杀鸡儆猴。

邢何也大步在前,于冯年凯病房前停下,柏靳文也停下。

柏靳文说:“邢部长不进去么?”

邢何也冷冷说:“不好意思,我对消毒水的味道过敏。柏院长是冯年凯多年好友,麻烦代我进去看看。纪委立案之前,我们最基本的人-权还是要保证。”

柏靳文立刻表明态度,“邢部长误会,柏某人与冯年凯不过是多年共事,一起为南阳的百姓撑起一片天,谈不上有任何私交。这里有医生护理,我是门外汉,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邢何也轻轻讽笑,“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既看不出名堂,那我们走吧,让他们把人给看牢了,别出什么岔子。”

他一步都未踏进病房,又抬步往回,面上挂着明晦不定的笑,“辛苦了,让你这么晚了还跑一趟。纪委那边应该明早就会有人过来,柏院长对南阳的情况比我熟悉,可能还要麻烦你配合调查。”

“哪里话,职责之内。”

“据悉柏院长前阵子家里头出了点事,是有亲戚走失了吗?柏院长数十年如一日,坚守工作岗位,竟为了这事一连请假好几日。”邢何也状作关心。

柏靳文立刻一级战备,皮笑肉不笑说:“谢谢关心,没有人走丢,不过是养了三年的一条小狗不见了。那条狗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挺会下崽,走的时候肚子里还怀了一个。我不放心,就托人顺道打听。”

“为了一条狗,出动大批警力,差点翻遍整个南阳?”柏靳文冷笑,“冯年凯前车之鉴,柏院长就不怕被人检举滥用职权吗?”

“邢部长严重了。不过是部队里的老伙计们热心帮我寻找罢了,现在非常时期,莫给我动不动扣帽子。邢部长一句话,可会死不少人。”

柏靳文轻描淡写卸掉这一招,回敬说道,“邢部长人在帝都,却有着千里眼与顺风耳,我在南阳找条狗,都能惊动到您。”

邢何也望着他,周遭气势如刀,森然说:“莫说我在帝都,我之前在加国,你做过些什么,我也一清二楚。柏靳文,尊夫人重伤犬子,如今尚在诉讼期内,我可随时起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