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唐谷溪心神不宁。

想着十三娘说的“四王子已有行动”,她便惴惴不安。李青峰与林家割裂,又与林寻不共戴天,如今已被相爷收买,看方才那模样想必他并不知情……知情又如何,不知情又如何,依李青峰的性子,莫不成还有忠孝反悔之理?

他好不容易有了依靠,高兴还来不及,倘若知道了,兴许比今日还更为狂妄。

只是赵舵主……

他究竟可信与否呢?

念及方才交谈时他神情的恳切、与后来追问时的茫然,自己南国宗室的身份,想必他还不知,四王子八成也不知。只是先遣人观望监视罢了,而这观望监视之人……便是李青峰。

好在,李青峰浑然不知。

如此一说,而今之后的生活,皆为人耳目之中,便要步步小心了。

十三娘为她雇了一辆马车,此时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是林寻。唐谷溪扭头看了看他,只见其面无表情,手脚皆为粗绳所捆束,动弹不得,靠在车板上,冷冷睨着她。

“你别怪我,十三娘是怕你逃出车外发生不测……才如此的。”唐谷溪移开视线,“到了家,我自然会为你松绑。”

“为何拦着我?”

“……什么?”

“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我杀了李青峰吗?不是口口声声说你也恨他入骨吗?哼,可笑,一切全是笑话……你若真有此意,怎会见了他还不动手,不动手也罢,为何要拦着我,为何?!”

唐谷溪知他正在气头上,也不说话,脑子里纷乱一片。

“说啊,为什么拦着我?!还有,那个什么赵舵主……又是从何而来的,与你又是什么干系?不简单啊唐谷溪,你是何时识得这许多人的,我怎毫不知情?莫不是,你也和那贼子一样,不声不响归了赵舵主手下?!”

“够了林寻!”唐谷溪愤然转头,“你何时能清醒一点?铃儿走了,连你的冷静也带走了?你只顾一时伤心任性,可知不知道,如今我们已为人鱼肉,事事皆需小心?怎敢徒生是非?!我那么做,自有我的道理……李青峰已是赵舵主的人,你得罪他,便是得罪赵舵主,得罪赵舵主,便是……”

“便是什么?”林寻被她怒喝一通,面色明显平缓了下来。

唐谷溪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窗外,不再答话。

马车摇摇晃晃,车帘被风轻轻吹起,透过车窗,依稀可望见街市上的人流如潮,繁华景象。

听她一番从未有过的言语,林寻倒也安静了下来,心里不禁疑惑,静静琢磨着方才的话,愈觉诡异万分。

只是,见唐谷溪再无开口之意,他便也不问了。自此至家门口,一路无话。

下车后,只见门口停一辆马车,视其周身,珠缨宝盖,颇有不凡之势。二人心里疑惑,径直来到漱石园,只见林落屋门敞开,里面似乎已站满了人。

“那……娘娘可还有说别的?”

“别的没了,我只是奉娘娘之命,过来送药引的。送完即走,林夫人,林大侠,各自请安吧,咱家告退了。”

“谢娘娘雪中送炭……”

二人踏入门内,只见师娘等人正跪地道谢。门口站着一个宫人,身上穿着虽不是宫服,却也看出其制作的精致来,不是便衣出行的公公是什么?

“呀,唐姑娘……”

那人转过身来,眸子对上唐谷溪的脸,突然暗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