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盈看着他因压抑而烧的通红的眼睛,她心里一阵涩然难过,却也不再挣扎,只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既不去看祈云祚,也不再和他说一个字。

祈云祚最是不愿见她这般漠然的样子,他痛恨的加重了力道,沈昭盈吃痛,蹙起了好看的秀眉,却还是忍着,一语不发。

“还是说,你巴不得怀的是梁王的骨肉?”祈云祚声音带着低沉的嘶哑,他的眼睛透着凶光,就那般盯着沈昭盈的眼睛。

“祈云祚......”沈昭盈脸色如雪,眼瞳中亦是涌来了泪花,她举起手,作势要向着祈云祚脸上挥去。

祈云祚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唇畔浮着冷笑,眼中却是难言的痛楚,一字字的道:“祈云义离京时,你带着秋月悄悄去送他,你当我不知道吗?”

祈云祚声音低哑,一双眸子仿佛有火在烧,就那般看着她。

沈昭盈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她迎上祈云祚的视线,朱唇轻启,却是一句:“是,我是去送了他。”

祈云祚眼底的光倏然变的阴狠,是一股骇人的激怒成狂,一字字的逼问:“为什么,你怀着孩子,出城送他?”

沈昭盈眼底渐渐变得平静,她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祈云祚听个清楚:“是我自己要去的,他不晓得。”

沈昭盈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匕首,狠狠的扎在祈云祚的心上。

祈云祚眼底赤红,近乎绝望的喝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沈昭盈没有说话。

“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祈云祚的妻子!”祈云祚近乎失去理智,看着她凄清而无情的眼睛,一颗心却是痛的几近麻木,恨不得将她捏死在自己面前。

“是,我是你的妻子,”沈昭盈看着祈云祚的眼睛,念起往事,又是吐出了一句:“是你从自己的亲哥哥手里抢来的妻子。”

祈云祚听出她口中的挖苦之意,一瞬间心倏然灰了,冷了,他想起她腹中刚满三月的胎儿,想起她在胎象未稳时乘马车出城,只为遥遥见那个人一面,想起她贵为亲王之妃的身份,却甘冒大险前去相送另一个男人,想起她在午夜梦回中嘴巴里唤着那个人的名字,想起她曾喝下的那些避子的汤药......

祈云祚闭上了眼睛,心头涌来无边的苦涩,他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从未这般觉得自己可笑过。

北境,燕阳关。

经过一路的长途跋涉,大军终是赶到了燕阳关。

如意周身满是疲倦,已是到了身子的极限,五脏六腑都好似被颠了出来,待祈云义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时,她的双腿已是不停的打颤,几乎连路都不顺了。

祈云义看着她惨无人色的一张脸,心中自是不忍,也不理会手下的目光,直接抱起了如意的身子,将她径自送到了自己的营帐。

如意累的厉害,脑袋刚沾上枕头便是陷入了昏睡,祈云义放心不下,只命人请来了军医,待军医为如意诊治,开了方子之后,祈云义见如意仍是沉沉睡着,他没有将她唤醒,只留下两个心腹在帐外守着,自己为妻子掖好被角,方才离开了如意的帐子。

如意这一睡,只睡的天昏地暗,等她醒来时,就见自己身处于一座硕大的军帐中,四下里都是昏暗的,显是正处于黑夜,唯有案桌上燃着的蜡烛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夫.....”如意一声“夫君”还不曾从嘴巴里唤出来,就听一道温润的男声已是在耳旁响起:“醒了?”

如意一怔,凝神看去,才瞧见自己床前守着一道身影,那人轻轻拍了拍如意的手,去将烛灯挑亮,帐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而待那人回过头,露出了一张坚毅的面容,正是祈云义。

“夫君!”如意看见他,心中顿时踏实了。

祈云义走到床前坐下,透着烛光,见如意经过休息,原先苍白的小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红晕,男人看在眼里,顿觉欣慰,他从身后揽住了如意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声问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如意脑子里仍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她揉了揉眼睛,与祈云义道:“夫君,我怎么睡了这样久,外面的天都黑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祈云义眉眼温和,说完便是伸出手指,在如意的鼻尖处轻轻刮了刮。

“一天一夜?”如意吃了一惊,从丈夫的怀里抽出身子,愕然道:“我怎么会睡这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