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中。

祈云义赤着上身,方才在战场上,他与呼延钊交手时虽不曾受伤,可之后与那些胡人砍杀时却受了几处皮外伤,军医在其身边为他将伤口包好后方才退下。

祈云义握了握拳,刚攥住手心,肩胛处便是一阵剧痛,祈云义皱了皱眉,只担心自己的伤势会影响接下来的战事。

“大哥,您感觉如何?”祈云飞身上也是挂了彩,胳膊上让胡人用刀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待军医为他处理好伤口,祈云飞便是向着祈云义问道。

“一点小伤,不要紧。”祈云义淡淡开口,他的眼睛在弟弟的胳膊上划过,言了句:“你怎么样?”

祈云飞一记苦笑,他自小便是养尊处优的过日子,这次来到北境,倒是头一回晓得战场上的残酷。他虽武艺高强,可面对那些源源不断的漠格将士,他也是不知要如何抵挡,关键时刻多亏了祈云义拉过他的身子,不然只怕他这一条胳膊就要留在了战场上。

“小弟惭愧,还不曾立下战功,自己就先挂了彩。”祈云飞说着,自嘲一笑。

“第一次上战场,你已经十分了不得了。”祈云义站起身子,走到了四弟身边,即使安抚也是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这些年,倒真是难为大哥了。”祈云飞看着兄长的眼睛,这句话则是出自真心,这一路千里迢迢,不说北境的风沙与严寒,就说战场上的刀剑无眼,即使贵为皇子,身为亲王,一旦上了战场,也不知自己能否活着回来。

先前,祈云飞一直觉得兄长在北境立下赫赫战功,他也不曾太往心里去,只当是底下那些将军们拼命打仗,得来的功劳却是记在了祈云义身上,唯有这次当他切身进了战场,眼睁睁的看着兄长与胡人豁出性命的厮杀,他才晓得,祈云义这些年有多么不易。

听着弟弟的话,祈云义眼底有暖意涌过,他无声的拍了拍祈云飞的肩头,在诸位兄弟中,祈云义与祈云飞走的最近,祈云飞英气爽朗,允文允武,在所有的弟弟中,祈云义尤为疼爱这个手足。

“云飞,最难的不是咱们,是那些戍边的将士,是逃亡的百姓。”祈云义声音有些低沉,其中透着不为人知的萧索。

“漠格人这些年屡次进犯我大祁边界,偏生他们兵强马壮,大哥能守住燕阳关,已是十分难得......”

祈云义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云飞,连年征战,国库已近空虚,大祁.....再也经不住这般消耗下去。”

祈云飞神情一凛,他贵为皇子,自然也是明白祈云义所说不假,近年来洪化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外戚郑氏当权,屡屡打压忠臣,贪污枉法,中饱私囊,只将朝纲搅的乌烟瘴气,而之前因着立长子与三子谁为太子的事,洪化帝贬黜大臣无数,引得朝纲动荡,经过二十多年的立嗣风波,大祁国力已是大不如前,大有衰退之势,如今边境不稳,又是与漠格连年开战,大祁虽疆域辽阔,但祈云飞也明白,如今的大祁正处于风雨飘摇中,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内里早已腐朽不堪。

“大哥,朝中也曾有人靠近大力主张与漠格议和,只都被父皇以有损国威为由给驳了回去,大哥的意思......莫非,也是与漠格人讲和?”

“不,”祈云义摇了摇头,他的眼影深邃而清冽,笔直地看着祈云飞的眼睛,“云飞,我不瞒你,我想让两国联姻。”

“联姻?”祈云飞念着这两个字,有些不解的开口:“大哥的意思莫非是让咱们将公主嫁到漠格?嫁到这般寸草不生的地方?”

“不是咱们把公主嫁来,而是让他们将公主嫁到大祁。”

祈云飞眼底一变,他没有吭声,只继续听着兄长开口道:“漠格大汗有一个最小的女儿,一直是他的掌上明珠,名为忽兰公主。”

“大哥的意思,想让这位公主嫁到大祁?”祈云飞问。

“不错。”祈云义点了点头。

“那大哥打算让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