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舍看着站在那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的陈志,又道:“你只是贪婪而已,并不是真的深情。你没有得到张娴静,但你却娶到了你妻子,你尽了一个好丈夫的责任,你很努力,你的努力无非就是想有一天再遇到张娴静的时候,让她看看,你过得比她好,没有她,你也可以获得幸福,可惜呀,你深爱的妻子却背叛了你,你崩溃了,这个时候,X出现了,他说他可以帮你获得新的人生,他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告知你一切,你觉得你可以重新开始,但是你心里却很嫉妒,很憎恨,你觉得平息这一切的办法,就是报复你的前妻,报复张娴静,可惜X不能帮你那么做,而你自己又没有那个能力和脑子,所以,你只是在享受狐假虎威的这个过程,你是真的很可悲。”

唐舍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刺进了陈志的心中,陈志攥紧拳头,使劲闭着眼睛,他目光投向烟灰缸,在脑子中幻想着,拿起烟灰缸砸死唐舍,把他砸得脑浆四溅。

唐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烟灰缸:“你想打死我,可惜你不敢那么做,因为你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去另外一个世界的资格,对吧?要是杀死了我,X也许就会抛弃你,你就彻底完蛋了,你的下半辈子就会在这个简陋的出租屋内度过,你不敢杀人,也不敢寻死,永远只能活在他人的阴影中……”

说到这,陈志恶狠狠地抬眼看着唐舍,唐舍又道:“但是,有一个办法能让你解脱。”

陈志的眼神有所缓和,直勾勾地看着唐舍,他在期待答案,就像是他当初遇到X的时候,期待X可以拯救他一样。

唐舍起身道:“陈志,大部分人活着觉得很累,很害怕,都是因为戴着面具,把自己的一些念头藏了起来,不坦诚,不坦诚就会变成包袱终日压着自己,没错,我这个人心直口快,说话直来直去,得罪人,让人觉得我自己高高在上,有些人觉得我是在装,但实际上我就是因为害怕伪装背上包袱才会那样,你大可试试,坦诚的把你自己的念头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你会轻松许多。”

每个人其实都一样,有些时候某些话兜圈子说出来,是希望对方在保存自己面子的前提下能够理解。

坦诚一点不好吗?面子真的那么重要吗?人家如何看你,真的就能决定你的命运吗?

“是!我恨她们!我恨所有人!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陈志终于开口,情绪依然很激动,“我对张娴静那么好,她在网上被人攻击,我帮她说话,我为了她与所有人为敌,她身体不舒服,我给她买药,我冒着大雨去等她,我做了我可以做的一切,但依然无法感动她,她还是选择了钱少豪!是!我知道!钱少豪稳定,比我踏实,的确比我聪明,可那又怎样?我比钱少豪更爱她呀!谁都会选择最爱自己的那个人不是吗?我前妻也是,我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为什么还要惦记以前那个男人,我给了她一切呀,我毫无保留的奉献了一切!真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胡宇涛微微叹了口气,人活着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六个字——“为什么”和“我以为”。

为什么我没有其他人有钱?

为什么我爹妈生得我这么丑?

为什么偏偏是我无法升职?

为什么我那么好,她却不喜欢我?

……

我以为我努力就可以有钱!

我以为只要漂亮,就可以轻松获得一切!

我以为我只要踏实就可以获得领导的青睐!

我以为只要我可以感动她,就可以得到她!

唐舍轻言细语道:“陈志,你所认为的感动,不是在感动她,感动的只是你自己,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大部分时候,男女相爱,就是在相见的那一瞬间,她不喜欢你,她觉得你毫无亮点,你做什么都没用,你站在她楼下等她一夜,她只会觉得你是疯子,你冒着大雨去给她买药,她有可能会觉得你多事,因为她又死不了,可是她错了吗?她没错,站在她的角度她一点儿错都没有,她不喜欢你,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就因为你做的那些事,她就必须和你在一起?她必须感动?”

陈志的眼泪掉了出来:“那我这样的人算什么?我一辈子就这样了吗?我不甘心!为什么是我!唐舍,你知道吗?我多希望我是你呀!我多希望我可以像你一样!”

唐舍知道火上浇油已经到了临界点,火已经烧得很大,再烧下去必定会出事,现在是灭火的时候了。

唐舍道:“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你有的,我没有。你比我知道怎么和人接洽,怎么和人说话,而我开口就得罪人,这是你的优势,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依然记得无垠协会论坛上有个阴阳佚名的网友吗?”

陈志看着唐舍摇头。

唐舍道:“你不是小气的人,记得那时候,我经常在论坛上因为一言不合,就出口伤人,而你经常出来圆场,你和人争论也好,都会留有自己的底线,尽量不去伤害别人,这让我很羡慕,这是我永远做不到的,但是,也是因为你过于想当个好人,把自己憋到今天这个地步。陈志,当一个好人不是要做好事,你只要不做坏事,你就是好人了。”

陈志沉默许久,终于道:“已经晚了。”

唐舍立即道:“不晚,我们可以联手阻止X,一切都不算晚。”

唐舍刚说到这,却发现陈志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后,他转身看向卧室中,发现那个戴着滑雪面罩的男子站在镜中,正看着他们。

胡宇涛紧盯着镜子,却不敢擅自离开。

唐舍走进卧室,站在那面镜子跟前:“你也是无垠协会的人吧?”

镜中X的笑声从口部的变声器中发出后,变得更为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