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极轻,隐在大片的哀嚎声里,显得极其突兀。却因为不大,因而虎军诸人都未听出来,可西门涟却听出来了。她挑眉,下一瞬间冷厉的目光便是朝那发声处扫去,就看见有一红衣男子正面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坐着。他容貌是如女子一般,却比寻常女子胜了五分的阴柔,若不是他大方露出的喉结,当真的教人难辨雌雄。

最重要的是,这人,眼熟。

西门涟一拧眉,仔细一想,她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东山镇里那个脱线的刺客吗?

他来干什么?

难道……

她负手于身后,眸中倏尔掠过一抹冷意。

在她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她,只是不同于她的审视,他一双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直放光,兴奋地如招财猫挥舞着双手要她看这边,“我在这,我在这。”

这声音!

虎军诸人皆是一惊,当看到墙头的人时,面色上都带了杀意。

哑巴和史扬快速弯弓搭箭,分别护在了西门涟的左右手边,长箭一致向那红衣男子。

西门涟抬手,盯着红衣男子的眸中幽光一闪,冷道一声,“射!”

哑巴和史扬眸色一冷,同时一松手,射出手中箭,箭矢飞一般朝红衣男子疾射而去。

“哎呀别啊,我不是坏人啊!”红衣男子单手撑在墙头,飞身而起,快如鬼魅直避开那两支夺命箭矢,却没有反击,而是哭丧着一张脸站着墙头举手哀哀直叫嚷,“虽然我脸上没有刻‘好人’两个字,但是我真的不是坏人啊!”

“不是坏人,你蹲墙头干什么?”史扬是个暴脾气的,一听这话就怒道。

爬墙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她问我就回答,你同我说话我不理你!”红衣男子从空中落下,在虎军诸人纷纷亮出武器毫不掩饰杀意的目光下落到西门涟面前五米之外,傲娇的一偏脑袋作不搭理状。

“你……”

“都别动。”西门涟沉声喝止了史扬和虎军诸人的冲势,从刚才红衣男子那极漂亮的闪躲身法她就可以看出,两方人马真正动起手来,他定然是不会吃亏到哪里去。而且现在他来意不明,倒不如问问看他有什么目的后再对伏他也不迟!

打定主意后她上前一步,“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红衣男子立刻就把脑袋给偏回来了,态度瞬间来了个三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哎呀其实是这样啊,你前儿不是派人探听你那师叔和二师兄的消息吗?正巧我探听到了,就顾不得手上正要办的大事,第一时间就赶过来通知你了。”

“哦。”西门涟不可置否笑一声,心中却有涟漪微微漾起。

这一道命令是暗地里下的,只有负责此事的凤凰军数人知道,以他们对她的忠诚她有绝对的信心,没有她的许可即他们绝对不会把命令泄露出去。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师叔和二师兄的画像她也只给他们看过一眼后就立即烧毁,这人是怎么知道这事并且还知道他们在哪里的?

谎言?

她抬眸,眸中锋芒暗藏,一抹审视悄悄隐于其中。

红衣男子却以为她完全相信了他说的话,顿时眉开眼笑的,“无相宫约莫是一个多月前发生夺权大战,是现任宫主的弟弟领着一帮宫里的几个握有实权的长老在外人的协助下展开以迅雷之势夺取了宫主大位,现正派人四处追杀前任宫主和其党羽。”

无相宫?

西门涟眼皮子一跳,心骤然揪紧。

她对无相宫不熟,但是对这时间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师兄和师叔就是他说的那时候离开的。

她见到师叔的最后一面时,师叔怪异的表情,和那怪怪的话……

“然后呢?”

她声音里,多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紧张来。

红衣男子一摊手,“他现在在西岐山上一间隐秘的小木屋里,你师叔和他几个部下照看着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西门涟的揪紧的心微微一松,可下一刻红衣男子的话却让她几乎站不稳脚跟。

他道,“只是若不能在两年之内为他解开金蟾蜍的剧毒,他以后即便是不死也是废物了。只是奇怪呀,这人是脑子不灵光还是怎么的,怎么会傻得去招惹金蟾蜍那等绝世毒物呢?”

金蟾蜍……

西门涟艰难稳住身形,师叔的话犹在耳边——“它生长冰天雪地不重要,关键是这金蟾蜍是天下第一毒的玩意儿,一滴毒液都能把人放倒了!”

“我的小祖宗啊!我求你别这么倔了好不好?捉这玩意儿那是用命拼的,真不是我故意吓唬你的啊!”

“你红樊师兄是这天下很有势力的人,而且他将我的本事学了最少有七成,有他的帮忙一定没问题的。”

没问题……

是有问题了,他们也未告诉她。

她眼眶微红,压下心头一阵更比一阵强烈的痛楚,颤声问,“你既知道他中金蟾蜍的毒,那你能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