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九嘴里的展公公,是皇帝景南天近身服侍的太监之一,这位展公公,曾受过宋侃一些恩德,宋侃死后,罗夫人联系上了他,维持起互惠互利的关系。

展九却是展公公所收的义子,现时在宫中当侍卫,展公公有要事外传,他便充当跑腿。

送走展九,宋意墨进房跟罗夫人说了这件事。

今儿听温氏说了宋侃调戏姜贵妃的事,罗夫人并不是很意外,若果只是多看几眼,姜贵妃何至于要宋侃死,定然是更过份些,姜贵妃才那般恼恨。

景南天当年打天下时,曾有下属调戏他的小妾,他二话不说,就把小妾送给了下属。至景南天当了皇帝,宫中设宴时,若有大将多看美貌宫女一眼,他又把宫女赏赐给大将,传为佳话。所以姜贵妃被宋侃调戏时,却是又惊又恐,深怕事情暴露出去后,景南天不问罪宋侃,只会给她白绫让她了结自己,更怕宋侃有恃无恐,变本加厉,这才动了杀机。

宋侃调戏完姜贵妃,事后却是后怕,因把此事跟展公公说了,让他帮忙想个法子熄了姜贵妃的火气。展公公还没想出法子,宋侃却死了。罗夫人却是从展公公嘴里得知这段公案的,也知道若不预防着,将来一家子必然死于姜贵妃之手。

罗夫人想的是,要对抗姜贵妃,唯一的法子便是让女儿当上太子妃,待得太子登位,自己女儿封为皇后,姜贵妃一介太妃,儿子不过闲散王爷,自然不可能对侯府如何了。且一旦皇帝是自家女婿,自己让小女儿女扮男装充当小侯爷这等欺君之事,也定然能从轻发落的。

宋意墨知道罗夫人的心思,也知道,想保住侯府所有人的命,确实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罗夫人沉思半晌道:“是展公公传出来的消息,便十有□□了,亏得你手快,及早让宋意婵回府。”

宋意墨站起来负手踱步,隔一会道:“阿娘,若真个让宋意婵进宫为嫔妃,再要让大姐去攀太子,只怕艰难些。”

景南天登位后,认为治天下,还得靠文人,因此渐渐重文轻武,更为太子延请出名的大儒当太子太傅,在大儒们的努力下,太子却长成一个重视规矩的人。若太子得知宋家有女儿当了景南天的嫔妃,依伦理来说,他便不会再娶宋家的女儿当太子妃了。

罗夫人道:“依你说,该如何?”

宋意墨看向罗夫人道:“阿娘,您一直打着太子的主意,可未等大姐长成,太子就娶了太子妃。现下太子妃亡了,大姐又有机会了,但是太子这会哪有心情选妃?他无论如何,也会守足一年再娶的,可大姐已十六了,不能再等。”

罗夫人烦闷道:“这些,我如何不知道?可不打太子的主意,我们将来堪忧。与身家性命比起来,你大姐的婚事算什么?”

宋意墨待罗夫人说完,这才道:“阿娘,我的意思是,让大姐去攀顺王。顺王今年十七岁,比大姐大一岁,年貌相当,且因之前有风闻,说惠王属意大姐,顺王是一个不敢跟太子抢东西,却很乐意从惠王手里抢东西的人,大姐去攀他,有极高的机率攀上。一旦顺王对大姐有意,宫中选妃,自要划掉侯府这里一个名额。这样一来,姐姐自然不须进宫了。”

宋意墨嘴里的顺王,却是景南天第三个儿子景世炎,景世炎生母是苏昭仪,地位不高。

罗夫人听着宋意墨的话,咬咬牙道:“也只能这样办了。你大姐和顺王的事若能成,先避过进宫为嫔妃这件事。转头,再让你二姐去攀太子,你二姐若能当上太子妃,咱们侯府的身家性命,便不须忧了。万一你二姐攀不成,就送宋意婵去当太子侧妃。为了一家子性命,这脸面也只能不要了。”

宋意墨默然良久,为了保命,一家子全成阴谋家了,可叹!

罗夫人既然想把宋意婵当重要棋子,第二天,便派了两个教养妈妈过去,又指派了贴身丫鬟和侍候的婆子等人,稍晚些,更召了全府的人说话,宣布宋意婵是侯府二小姐了,宋意珮推后一位排行,是三小姐。

宋意婵没有想到罗夫人肯这样待她,过后到罗夫人房中叩头道谢,红了眼眶道:“谢谢母亲!”

罗夫人瞥一眼宋意婵,想起自己当年流掉的胎儿,心头乍然又生了恨意,好容易压下,隔一会道:“侯府着意培养你,你异日回报侯府便可,阿墨小小年纪撑着府务,总也希望你们这些姐姐有出息了,能助他一臂之力。”

宋意婵见罗夫人肯跟她“推心置腹”说话,自然点头应是,轻声道:“将来若能助到阿弟,自然要尽力。”

罗夫人突然又厌倦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罢,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管家说,有谁不好了,不听话了,只管拿出主子的款来教训。”

宋意婵应了,福了福,这才告辞出房。

隔得几日,侯府收到一张帖子,却是苏府的老夫人做寿,给罗夫人下的帖子。

罗夫人一展帖子,便朝宋意墨笑道:“咱们正想找机会,机会可自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