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老夫人寿宴,却是设在园子里,众人领了宴,吃喝完,便三三两两散开,有的坐往亭子里隔水听曲,有的结伴赏花,也有的相聚了一道说笑。

单老夫人一个错眼不见了景世炎,便着身边丫头去看看景世炎跟谁在玩耍,因趁着回房更衣,又让人喊了大儿子苏岳善进去说话。

单老夫人这场寿宴,除了贺寿之外,也有为景世炎相看一下各府小姐的意思在内,只今儿看来看去,总觉得没有一个配当顺王妃的。

待苏岳善进房,单老夫人遣开丫头,直接了当问道:“据你看,今儿来的小姐中,有哪位堪当顺王妃的?”

苏岳善道:“阿娘,顺王的婚事,轮不到我们作主的,我们就别瞎操心了。”

“废话,他是我外孙,就算轮不到我作主,帮个眼总可以吧?”单老夫人不满苏岳善的态度,低嚷道:“宛然如今连个妃位也挣不上,皇上重视太子,宠爱惠王,快要忘记还有顺王这位儿子了,我们再不为顺王着想一二,谁来为他着想?虽说太子亡了太子妃,惠王现下还在挑拣王妃,两人皆未选定,但也不能就放着顺王十七岁了,还没个动静吧?”

苏岳善听单老夫人喊着苏昭仪的闺名宛然,勾起姐弟情份,想及苏昭仪的处境,一时也微微心疼。

苏老太爷本是一介商人,地位并不高,还是苏昭仪进宫后,育了景世炎,苏家这才渐有声势,至苏老太爷过世,苏岳善又中了进士,在吏部挂了实职,苏家本是商户之事,才渐渐不再被人提起,饶是如此,苏家还是不能跟世家相比。

景南天自己出身草莽,偏生重视名门出身的嫔妃,纵有一度宠爱过苏昭仪,却碍于她父亲原是商户,几次想晋她为妃都犹豫了,至被姜贵妃一搅,索性不再提起封苏昭仪为妃的事。

单老夫人每次思及苏昭仪虽育了儿子,在宫中位份甚至不如那些未有皇子的嫔妃,就心口痛,再一想景世炎事事件件被景世丹压着,又添一重心病。

苏岳善见着单老夫人的神态,知道她是管定了景世炎的婚事,无奈何也只得帮着思谋一番,最后道:“真要让皇上眼里有顺王,除非顺王娶了长信公主的女儿申含秋。皇上这几年威重,但对长信公主,却是一如既往恩待,长信公主说一句话,顶别人说一百句。顺王若是娶了申含秋,皇上看在长信公主面上,没准就让姐姐晋位为妃了。再一个,太子殿下原来娶的太子妃,是申含秋的姐姐,夫妻本恩爱,纵太子妃亡了,太子是重情之人,心底定然还记着原配一丁点。将来太子登位,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也一样会厚待顺王。”

单老夫人颇为犹豫道:“可是太子妃病弱,年纪轻轻,连个子嗣也不及留下就没了,又听闻申含秋身子也极是单薄,若……”

苏岳善打断单老夫人的话道:“阿娘,那申含秋您也见过,虽瘦弱,但观面相,不像薄命之人,且她有长信公主这个母亲,何愁嫁不到如意夫婿,顺王虽是王爷,想娶她的话,长信公主还未必点头呢!”

苏岳善先时学四书五经,也深研过《易经》,当时曾着迷各种五行面相学,在观面相一事上,却有几分心得,他如此说,单老夫人便放心了许多,因道:“申含秋若不是薄命之人,自配得顺王。只此事,还得进宫和宛然商议,让她得机会探一探长信公主的口风,长信公主要是愿意了,在皇上跟前略提一下,大事可成。”

苏岳善点头,眼见出来一刻钟了,倒怕怠慢了宾客,便扶单老夫人出去。

那一头,好几位夫人却在悄悄讨论今儿惠王注目宋意珠的事。

“论起来,镇武侯府这位大小姐因是嫡长女,一向助着其母打理府务,颇有才干,之前一回,镇武侯夫人病了,恰碰长信公主生辰,还是这位大小姐领了小侯爷过去贺寿,那时年纪小,应对却极得体,颇得长信公主赞赏。后来传出惠王属意她,大家便以为此事必成的,不想拖了两年,居然没下文,而且瞧着,似乎是宋家不想攀惠王,此事实在奇怪。”

“确实奇怪了,要是镇武侯府这位大小姐已暗暗许了人,或者有心仪的对象,这会也该定亲了,偏又没个动静,瞧着是未有主的,可究竟为什么冷着惠王呢?现下别人探知惠王属意她,谁敢去提亲?这么一耽搁,说不定就成老姑娘了。”

“嗯,照我看,或者人家还真个瞧不上惠王。”

“怎么说?”

“几年前,隐约就听闻,凡是太子出现的地方,镇武侯夫人就会领着女儿出现呢,后来太子定了太子妃,镇武侯夫人这才消停了。现下呢,太子亡了太子妃,这不,她们机会又来了。”

“怪不得了!”

夫人们这么一讨论,便有丫头悄悄过去学舌,一一说与单老夫人知晓。

单老夫人微微不屑,镇武侯府的小姐瞧不上惠王?就镇武侯府那虚架子?做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