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天派去接女眷的马车中,其中一辆驶往长信公主府。

长信公主听得景南天在秋阳宫中办野宴,要接她和申含秋过去参加宴会,脱口便想拒绝,再一想,却是喊了申含秋到跟前,道:“皇上在秋阳宫办野宴,让人来接咱们过去参加,现下天也晚了,我不想颠簸来回,就不去了。你若想去,就让展侍卫护送你过去。”

申含秋是知道景世丹跟随景南天去秋狩的,也是说,今晚的野宴,景世丹当然在场,而长信公主不去参加,则自己想和景世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也没有人拦着了。她心下雀跃,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低声道:“阿娘,现下秋高气爽,秋阳宫那儿夜景也好,我却想过去凑个热闹。”

长信公主闻言便道:“既如此,你且换了衣裳,带几个伶俐的丫头一道去罢!再带一些驱虫药并醒酒丸和安胃散过去,对了,把咱们府中的供奉大夫也带去。见到你皇帝舅舅,把醒酒丸和安胃散呈上,另让供奉大夫服侍你皇帝舅舅,吃滞了之类,有大夫在,自有法子疏引。”

“阿娘,怪不得皇帝舅舅一直宠信你,瞧瞧,你都没这样体贴过阿爹。”申含秋笑说一句,又道:“只是,皇帝舅舅去秋狩,身边肯定带了御医的,哪须用到咱们的供奉大夫?”

长信公主道:“你皇帝舅舅带不带御医,是他的事,但我们送不送供奉大夫过去服侍,就是我们的事了。你明白么?”

申含秋想一想道:“我明白了。我们送过去,是我们的心意,是我们关怀皇帝舅舅。”

长信公主点点头道:“好了,别让展侍卫等太久。”

申含秋应了,忙去换衣和收拾东西。

待送走申含秋,申庭便道:“你又放心她自己过去?”

长信公主道:“我若跟去,她心中顾忌,便不能放心去接近世丹了。毕竟之前我那样反对过。”

申庭叹道:“太子那头,真的没得转弯了?”

长信公主摇摇头道:“话儿说得那样明白,还能转什么弯?不过也罢,你看看皇上,这阵子多宠爱姜贵妃?若不是皇后娘娘一直安分,寻不着错处,我都怀疑,皇上想把皇后娘娘架空,改让姜贵妃掌事了。形势如此,太子那儿还不知道厉害,我也懒得再和他周旋了。”

申庭道:“可你就吃得准世丹的想法?万一他也是一个不懂形势的呢?”

长信公主道:“不可能,世丹那样聪慧一个人,怎么会不懂形势?你看他之前说是属意宋意珠,一朝宋意珠落水,被世炎救起,他马上放手,让世炎顺利娶了宋意珠,半点不闹腾,也不让世炎难堪。为着此事,外间还有人赞他大度呢!这种行为,才是识大体,知道大局的。”

被称赞的景世丹,却在梨树下小睡了片刻,待他醒来,派去接女眷的马车便络绎来了,稍上了年纪的女眷果然一个也不来,来的,皆是年轻的小姐。

来的小姐们中,除了宋家三姐妹引人注目后,另有三个人,也引起一阵哄动,一个是罗芳溪,另一个是申含秋,还有一个,是公主景世蓉。

景世蓉今年十四岁,生母是康婕妤。康婕妤是康太后的侄女。当年康太后进京,思念家乡的亲人,景南天便派人去接了康太后的侄女康苗进京。康苗虽不识字,但煮得一手家乡菜,又会哄康太后开心,便被留在宫中。

看看康苗差不多到了婚配年纪,康太后怕误了她的终身,便准备给她择婿,只一时之间,又有些舍不得她。说是她嫁人后,肯定不方便频频进宫的。景南天见康太后喜欢康苗,也想留康苗继续服侍康太后,因见康苗还算清秀,索性便纳了她为嫔妃,随便封了贵人,让她在宫中陪伴康太后。但到底认为康苗是乡间女子,不识大体,且不识字,对她兴趣并不大,并不让她侍寝。还是康太后撮合,康苗才得已侍寝了几回。

一年后,康苗生下景世蓉,景南天便给她晋位婕妤,让她专心陪伴康太后,只是自此后,再不碰她了。

景南天又认为康苗不适宜教导景世蓉,因让宫中的淑妃抱了景世蓉去养。后来淑妃去世,景南天又让周皇后教养景世蓉。

景世蓉渐长大,得知生母是康婕妤,并不是淑妃,也不是周皇后时,便有些纠结的情绪出来。现下她也十四岁了,便知道掩饰自己的情绪,只在周皇后跟前撒娇,有意避着康婕妤。

但不管景世蓉生母是谁都好,众人只知道,她是景南天唯一的女儿,是景南天的掌上明珠,谁娶了她,便平步青云了。且看长信公主的夫婿申庭,掌着多少要害部门啊?景南天对妹夫尚且如此,到时对女婿,自更加会委以重任。

众人讨论景世蓉时,石康和宋意墨耳语道:“公主不愧是公主,那份气度,那份美貌,与众不同啊!小侯爷,若不是你小着她两岁,凭你的才貌,够格当她的驸马了。”

宋意墨见石康满眼赞叹,不由失笑道:“是你自己想当她的驸马罢?扯我干什么?”

“我就是想,人家也瞧不上我的。”石康收回视线,在地下拨了一根草含在嘴里,幽幽道:“谁叫我没有你俊俏呢?”

宋意墨正要再取笑石康几句,眼见宋意珠领着宋意珮和宋意婵过来了,忙站起来过去相迎,喊了姐姐后,问道:“可拜见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