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单听你一面之辞,就想诬我杀人?你当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我承认我与文青哥哥已有夫妻之实,你身为他的未婚妻子,恨我也是应该,但无端端在我头上扣个杀人的罪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的!”

裘菁菁的脑子转得还算快,照她这么说,也是合情合理,只可惜,韩明珠行事历来出人意表,她来,只为报仇,而不为理论。再多的冠冕堂皇,在她认定的事实上,并无改变。

裘菁菁的狡辩,倒惹来她更多的一怒意。周身寒气勃发,竟在空中隐隐形成了一道灵力构筑的墙,公孙四两被那雄厚的灵力一震,脑子里立刻变成了混沌一片。韩明珠是扶兰仙子的转世,她早已知晓,但转世也是肉身凡胎,又何来灵力可言?她联想到之前在韩明珠身上感受到的那股死气,陡地心跳若狂——肉身将死,灵力破壁,这分明是肉身承受不住本尊充盈的灵气,而导致的肉身崩塌之相,也就是说,韩明珠会死。

公孙四两推断出这一点,再也不敢犹豫,她飞快地发了一道传音术出去,而就在这时,数以百计的银票被韩明珠从芥指空间里掏出来,撒上了天。从来没有人撒银票跟撒纸钱似的,公孙四两还来不及心疼,裘菁菁的阵营就出现了崩塌。这么多的银票,这样大的额度,是很多下人一辈子也不敢奢望的,有了这笔钱,他们不但可以赎身脱奴藉,还能做笔小生意,成家立室,此生此世都不再遭人白眼。

“我来,不是要你认,我也没打算拿你去见官!我是这丰都城的大善人,我就算亲手杀了你,在别人看来,也一定是你不对。就算我真是嫉妒你和扈文青,也一定是你不对……你啊,太蠢。本以为十年之后会有点长进,没想到,还是一样地蠢。”韩明珠悠悠地道,“我有的是钱,不说买通这些人,就是买通你爹娘,也完全够了。今日我就算不杀你,你爹娘也一定会乖乖把你绑了,送上门来给我杀。”

韩明珠亮出了手里的簪子,簪尾亮灼的光,明亮地闪烁着,像她手里握着的星光。

裘菁菁惊慌地叫起来:“来人,来人!她给你们多少,我加倍给!”

韩明珠轻笑一声,道:“我撒出去的银票,加起来大概有一百万两,恰恰是你裘家整副家当的价,你觉得你出得起两倍或者更多?”她笑着,突然一伸手,按着裘菁菁便掀翻在地上,公孙四两本来想上前去帮忙,反倒被她周身喷薄的灵力弹开了四五步,韩明珠周身仿佛多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她站在那墙后面,脆弱得只剩下一道影子。公孙四两在韩明珠身上感到了封印挣脱的动荡,在那股强大的灵力洗炼下,她身上的伪装也开始脱落,继而,现出了原型。

“妖、妖怪!”

“妖怪要吃人了!”

“天啊!”

“……”

亲眼见到好好的一个大姑娘,突然就变成了一只耗子,吓得诸人连滚带爬,任凭裘菁菁怎么叫喊,他们都听不进去。各人想着,捡了银子就走,此地不宜久留。唯有公孙四两叫苦不迭。古夜还没来,她就要支持不住了。

韩明珠身上有一道隐蔽的封印,封住了她所有的脉络,所以她才能像普通人一样地活着,长大。现在那道封印说没有,就没有了,被压制的灵力疯狂地溢出来,像决堤的江河,一发不可收拾。公孙四两在这股灵力之中感觉到了一丝细微平和的束缚之力,不过那力量已经微弱得不成样子。在古夜出现之前,这股束缚之力就已经存在了,也就是说,有人在韩明珠身上做了手脚,因为它,韩明珠才没有在幼年时候夭折。

而一直以来,默默无闻地陪在韩明珠身边的人,就只有韩闲卿。

古夜是紫绡仙君转世,扈文青是凤华仙君,那是韩闲卿是什么?

公孙四两伸鼻子嗅了嗅,果然从那股微弱的力量中间嗅到了一丝青葱之意,同样的味道,她曾经也闻到过,在忘川之上,奈何桥头。

真是要疯了,连孟婆都跟着来凑热闹了。一颗石头下凡而已,竟搞得那样劳师动众,先是厌蓝山,后是忘川孟府,以后,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光怪陆离的事。公孙四两已经服了扶兰仙子了,就这么个渡劫法,是不是要惊动三凡五界,在天地人中间都挑一个代表出来啊?怪不得有传言说扶兰仙子是俊帝大人的私生女,简直有理有据。

古夜夹着满身风雪在虚空中破入,他手里还提着个半死不活的扈文青。

裘菁菁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家丁像丧家犬似的跑出去,眼睁睁地看着公孙四两那张丑脸长出了两撇翘起的小胡子,眼睁睁地看着古夜和扈文青灵异地出现,最终,她还是将目光停驻在韩明珠身上。韩明珠手里的簪子,插在了她胸前,不过却被肋骨挡住了,没刺中心脏,尖锐的簪子戳在骨头上,比插在心脏上更疼。她疼得蜷起了身子,慢慢用手捂住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肚里还有个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她不过是想给孩子找一个可以陪他一起长大的爹爹,这又有什么错?裘菁菁的眼泪流了下来,终于捂着肚子放声大哭:“你以为我想这么做?我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爹爹是谁!文青哥哥家中出事后,爹娘就一直拘着我,不让我出去,我见不到文青哥哥,我想见他,可是见不到……后来,我听说他要来丰都,要来和你完成婚约,我很生气,当夜就跳窗逃了出来……可是我一个女子孤身上路……”

一个女子,孤身上路,还带着那么多钱财,再是谨小慎微,也一定会被人盯上。

从扬州到丰都的路途不近,裘菁菁在街上找了半天,才租到一辆敢去丰都的马车。

可是马车走到一半,就被人劫了。赶车的夫妇被人害杀,之后便有一群人,把她绑上了山。

她被关在屋里,每天好酒好菜地养着,每天被很多人拿脏手摸来摸去,拿沌浊的身子蹭来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