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长时间未进食,精神状态亦是差得很,任跃本想扶她去休息,但别不过她要守在手术室门外。

路婵娟被'手术中'三字扰得心慌意乱,回想起吴庭威晕厥时从担忧转为心安的眼神,更觉得如临大敌。今天中午她拦不住吴庭威离开,于是在他走后立刻打电话通知了任跃,寄希望于任跃的英雄救美,可没想到吴庭威却已深复重伤。

吴庭威的伤太重,路婵娟当即抬手想甩简洁一耳光泄愤,却被任跃适时拦下。

任跃一直是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虽是嘴上不饶人,却也没见过他如此冷然冰冷的一面:“不准你动她!”

路婵娟愤愤收回手掌,转回座位不再言语。

手术一直在进行。

简洁呆呆的等候,滴水未进导致她思维都混乱。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抱紧了双臂。

任跃叫人送来了黑米粥,用瓷勺舀了喂她。她不肯吃,他也不肯收回手,僵持了好大会儿,简洁才接过粥碗喝了几口白汤。将碗递过去的瞬间手腕突然使不上力气,下一秒粥碗跌落至地板。

顾不得清理裤脚的印记,任跃抱着晕倒的简洁进了病房。医生来检查过后说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过虚弱以及精神压力过大引起的,适当休息即可。

任跃守在病床,而她紧闭双眼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瞧着她,缓缓靠近,唇一点点逼近,却在触碰她朱唇前停下。苦涩的笑了笑,坐在病床前的木椅上,捉住她的右手微抬起然后轻轻阖上双眼,吻终于落在她的手背。他……终究是晚了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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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庭威睁眼环顾病房四周,视线落在趴在病床边休息的路婵娟。缓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并无知觉,一如幼年她与他捉迷藏时 却躲在暗处睡着。长长的眼睫毛卷卷翘起, 仿佛蝴蝶羽翼,形状极美的嘴唇略略嘟起,有着清醒时完美高雅的路婵娟所丢失的可爱与稚嫩。

他从小就是混世魔王,偏又号召力极强,成天带着所小伙伴到处作恶,有时行径过烈, 便会被他爸吴耀勇责罚,在大院里空着肚子跪一晚上。而路婵娟最知道心疼他。等所有人睡着后,把吃饭时偷藏的糕点水果给他送去。他饿极了,狼吞虎咽的,她蹲在一旁笑盈盈拿着小手绢为他擦拭嘴角。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路婵娟守了一夜,天将泛白时才昏沉沉睡了过去。那样段的休憩竟还做了个美梦,梦里仿佛又回到七岁的某个春日,十岁的吴庭威牵起她的小手走在大院附近的梧桐街道上,阳光懒懒暖暖的透过梧桐树叶洒落,她蹦蹦跳跳的踏着地面树叶的阴影,然后笑咯咯的瞧着他。那时总认为梧桐街太长,走到尽头时总要累到脚踝疼,但假若换成24岁的她,定会诚心祷告那条路永远都走不到最后。醒来时已不见吴庭威的身影。她慌张的跑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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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洁跳下病床,伸手碰了碰吴庭威绑着绷带的左手臂,听见他倒抽冷气,不由得轻蹙黛眉:“你疯了?这个时候还不老老实实躺在病房养伤!”

吴庭威似乎比她还生气:“看你声音底气这么足,就是没事了?”居然不去看他!

简洁点头:“你快回去!”

“我受这么重伤是为谁?难道你不该乖乖守在我病床前伺候着?”

简洁哑然,凌晨时分其实她去过他的病房,可手刚触及玄关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面色疲惫的路婵娟在看到来人时,眸色立刻变得凌厉。简洁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的来意其实很明确,但路婵娟堵着门口,意图更是清晰。最后,简洁只好轻声询问他的伤势如何。路婵娟态度虽不善却也给了她回复,只是最后那句“希望你永远从我们的世界中消失”那句话还是让简洁觉得心伤。

简洁的沉默致使吴庭威脸色愈加难看,他咬牙切齿的逼问:“说话!”

她垂着头用脚尖蹭着地毯,声音闷闷的:“你不是有女朋友照顾呢?我去添什么乱?”

吴庭威的急脾气又要发作,可刚喊了声“你——”腹部的瘀伤就剧烈疼痛,他没受伤的右手捂着肚子弯下腰来,还不忘埋怨她,“没良心!”

简洁连忙扶他坐下,拿了毛巾替他擦拭额头的冷汗,又端了杯温开水递过来。他怒气未消,瞧着她做完一系列动作,局促的站在一旁,前些天表现出的咄咄逼人早已消失不见,霎时间他竟觉得这伤受的可真不亏。

吴庭威盯着简洁的眼神一变再变,她暗自忐忑,干干笑了两声:“我去下洗手间……”身子还没转过去,手臂就被拉住,他稍微施力,她脚步一个不稳跌坐在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