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茹一朝飞上枝头,已不知招了多少忌恨,如今又仗着有身孕公然邀宠。皇帝此举实在恰到好处,表面上是安抚答允了有孕妃嫔,但后宫众女闻之又觉大快人心。

莫时飞眉飞色舞的连说带比划:“皇上你没看见宋昭仪的脸色,都黑了,也顾不得继续哭了。”

“你那日并不在场,这便又知道了?”萧让白了他一眼。

“后宫都传遍了呀,有说涨红的,有说气的发青的……综合一下,只能混成黑的了。”

“哦?”萧让长眉一扬,问道:“另外还说什么了?”

“……皇上是想知道另外一个人的罢。”莫时飞随驾多年,自然深明圣心,在萧让不善的瞥视下,连忙将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倾囊倒出。

此次因为宋楚茹抢做出头鸟,众人言论间对被拉来作陪的唐昭仪还算客气,大多数人更羡慕她有这么一个实力雄厚又疼宠爱女的父亲,敢冒大不违在前朝为女儿请命。

莫时飞嗤一声,很是不信的样子:“无利不起早的唐相竟忽然视女如命了,真是令人……”忽然想到什么,他猛地住了口,怀疑地目光偷偷瞟向近来一直有出格表现的某人,“该不会是皇上指使他的罢……”

萧让不可置否,歪着头沉吟良久,突然吩咐道:“那日你跟着她一起回去。”

“哪个她?”莫时飞怀抱最后一丝希望。

对他的明知故问毫不理睬,萧让继续道:“相府那边朕自有安排,你们路上要多加留心。”

莫时飞立时反弹,瞪圆双眼叫道:“为何我也要去!?”

为他过激的反映微微侧目,萧让龙目一瞥,莫时飞缩了缩脖子顿时匿声。

“朕心里隐隐觉得不妥,但又说不上来。”

他突如其来的决定,纪家两个女人却意外地丝毫没有表示异议,特别是纪琉云,这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萧让精致的眉心微蹙,手指无意识地在案桌上轻扣几下,“你跟着,朕能安心些。”

“既是如此……”莫时飞满脸不解:“皇上为何还要让唐昭仪回家?”

萧让呼了口气,自嘲的轻笑:“不过想让她安心。”

莫时飞愣了下,肃整神情,郑重其事地承诺:“微臣一定会保护好娘娘,将她安然带回来。”

惊喜来的太过意外和突然,唐禾媗行至宫门口,望着那朱红色宫墙外的别样风景,不真实的兴奋感溢满全身,恍然无数次曾出现在梦中的场景一般。

关键时刻,宋楚茹捂了肚腹说心悸不安,硬生生把均等的侍卫随从调了一大半跟着自己。

莫时飞据理力争,对方一脸为难却丝毫不肯让步,拿乔的表示:“太后今儿早上专门交代,凡事以娘娘腹中龙胎为重。若皇嗣稍有闪失出了差错,即便是莫侍卫,恐是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吧。”

莫时飞冷笑:“那便养心殿走一趟,看皇上如何定断。”

两边主子都等的着急,宋昭仪自持矜贵并不下轿,隔着帘子扬声说道:“莫侍卫随侍御前,也无需时时抬了皇上出来。本宫只是突感不安,心中害怕。”她轻淡的话语之中,威胁意味十足:“若是腹中皇嗣有任何差池,莫说是莫侍卫你,便是本宫自己,也担待不起。”

莫时飞向来点火就着的急脾气,整个皇宫除了皇帝师兄,他还没畏惧过谁。被宋楚茹明目张胆的一顿刺激,瞬间沉了面,登时便要发作。

一只白-皙细嫩如玉的手搭上他的手臂——

“算了,宋府的距离远些,多些人手也是应该的。”唐禾媗不知何时从轿子里跑了出来,口手并用地劝阻莫时飞,息事宁人地道:“再者说宋姐姐身怀有孕,自是该加倍小心。”

她归心似箭,不欲生事端,连连催到:“这就上路吧,别再耽搁了。”

对方的几个人脸上立显得色。

仿佛被蛰到,忙不迭地甩开那只手,跳躲到一边,莫时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不发一语地掉头走开。

留下唐禾媗茫然地摊开自己的手左右细看。

这倒霉孩子的行为越发古怪,有时竟像她对着萧让时才有的不可理喻……

尽管皇帝明令不以嫔妃省亲的规矩出行,但对于唐府来说,依旧是天大的恩宠。接驾的队伍以唐相为首,浩浩荡荡地迎出了二里外,引的万人空巷、众目围观。时间紧促来不及修葺庭院,只把能换的软装饰全部撤掉换新,墙壁梁柱也都又漆了遍,花草树木都有新鲜移植的痕迹。

她爹唐怀远早年未娶妻便先纳妾,几个哥哥年纪都年长于唐禾媗,这几年唐相老当益壮不减当年,为唐门人丁兴旺添砖加瓦。

如今一大群人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看起来颇具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