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菲没想着自己的收音机还能派上用处。作为末世文里的标准配置之一,她自然也是准备了太阳能无线电收音机的。当时看到这收音机不但能太阳能发电,还可以手摇发电,只觉得万无一失了。哪晓得最后太阳能是不缺了,无线电通讯却出了问题。

乔父曾经跟她说过自己的推测,认为是多了个太阳导致电离层发生了变化,进而影响了无线电信号的传送。这是乔菲总结的,乔父说的要复杂的多,但她能理解的就这么多了。不过,如果村里人问起这个问题,她相信自己父亲的那些解释,只会让绝大部分人更加云里雾里,还不如让她直接告诉他们:“两个太阳导致信号传送出了问题。”

这些天,有收音机的,没事就调调频道,生怕错过了。谁叫留下收音机的人却没告诉他们收听波段。村里那两台收音机,更是有人轮班守着的在调台,颇让人担心会不会很快就坏掉。对此也有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这种型号的收音机自己会修。

“会修有什么用,能修才行,他有修的技术,可他有修的工具有修的配件吗?”乔父对此很不以为然,然后继续小心翼翼的调试着乔菲那台收音机。那珍而重之的模样,让乔菲差点直接告诉她这样的收音机她买了好多台,还是各种不同型号不同品牌的。因为实在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而只能作罢。她既不懂收音机也不懂无线电,偏偏乔父都懂点,让她想装作因为爱好而买都不行。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那天早上,当例行调试的收音机里,同时传出歌声的时候,村子里沸腾了。

人们奔走相告,“通了通了”,“快去啊”,“太好了”,“恭喜恭喜”,“是啊是啊”,除了些简短的词,都不会说话了。

让人激动的,不是单纯的收音机又有声音了,而是,它给大家带来的一种信念:我们终将能够重新过上过去的那种生活。

“也许还能过得比以前更好,以前不老说能源危机,现在多出个太阳,应该多了很多能源吧?”已经有人开始畅想美好未来了。

“这歌真应景,哎少了面五星红旗。我说你们这些村干部,怎么能让这旗杆光秃秃?快升旗啊!”有人叫起来。

手忙脚乱的把国旗找了出来,挂到升旗绳上。当红旗升起,有人带头唱起了国歌,升旗的人也放慢了速度。歌声终止,国旗也升到了最高点,全场掌声笑声混合了一起。收音机理里,歌声越发嘹亮。

“那小李,你再找个人,以后就你们俩负责升旗。每天早上来升旗,中午之前就降下来。遇到刮风下雨也要及时收。我们就这么一面国旗了,更要小心爱护,知道吗!”村长指派人负责升旗,更多的是在向大家解释为什么刚才旗杆上是空荡荡的。

广播的开通,极大的丰富了大家的生活。

在几个固定的点里,会发布一些通知与咨询。比如有什么物资要发放了(这是大家最关心的),比如有谁发明了一个种地小窍门,再比如某地发生虫害大家要注意防范,有时候还会要求组织村民开挖排水沟或者蓄水池。

更受大家欢迎的,却是些娱乐类节目:音乐,评书,有声小说,都是大家喜爱的节目。偶尔,主持人还会放些以前最常见的卖药之类的广告,然后在那里装作抱怨不知道该怎么收到这广告费。大家正哈哈大笑的时候,突然有人出来说;“我们医院已经关门了,不会付广告费了。”“原来一边做人流一边治不孕不育的就是你们那里啊!”“我就在那当个保安,不管你有什么事,找我都是没用的。”“哈哈哈,哎呦笑得我肚子痛!”“哈哈哈哈,你肚子痛,那谁快这里有人肚子痛。”

这段时间,每到中午,乔菲家就热闹的很,都是附近来听节目的人。乔母一开始还想着能不能开个茶水铺子,也算重操旧业了。家里其他几人都还有岗位在身,连乔菲,也不时的接到一些缝纫上的活计,她难免有点坐不住了。但真收费她又拉不下这个脸来,还是乔父的话打消了她的念头:“村委那里有免费的可以听。你要收费,人家也就多走几步路,得罪人不说,会留下来的,都是别有所图的,才是麻烦。”

“反正除了收音机,我们又不提供别的。总会有几个要上个洗手间什么的,也不算完全没收获。”即使迷上了听收音机也没忘记堆肥大业的乔父安慰乔母。自来水限量供应,抽水马桶自然被停水了,要冲水得自己去打井水。以现在的生产方式来看,确实算有收获了。

乔菲很喜欢这个主持人,他从不讲哪里又发生了如何感人的事,也不说何处又正在上演何种不幸,除了偶尔插科打诨一下(估计是在换带子),从不打扰大家听歌听故事。

广播带来的新鲜劲还没过去,一条新的消息彻底让村里沸腾起来了。

消息自然是广播里发布的,说是他们村东边和南边,既向着新出现的大海的方向,目前有大量的野生动物,村里可组织人员前去捕杀。不过一切费用自理,最好先想清楚了自己的能力再做决定。

没有人关心为什么会有大量野生动物的出现,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我要去,我必须去!

地震后,虽然粮食不算太充裕,但也没到谁天天饿肚子的地步,最缺的,就是各种肉食。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长期缺少油水的情况下,人们已经发现自己的饭量越来越大了。如此下去,缺粮是早晚的事。

而且,好多人家,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对此的渴望,足以让他们忽略很多事。比如怎么抓怎么杀?自己可有任何的经验甚至想法?

“我很久以前拿猎枪打过鸟。”这大概就是最有经验的人了。

也许有人是意识到了的,不过,习惯性的依赖。既然军队和政府“鼓励”大家去,自然该是有所准备的,自己照着来就好了。

广播里只公布了路线,并且要求必须10人以上才能出行,回来也一样。从乔菲他们村出发的话,路程并不算远,只隔了两个村子。就算走路,最多也就一个小时。这点路,对任何一个成年人来说,一天走个来回都是没有问题的。

以至于有人当天就跃跃欲试想直接出发了,不过大多被家里人死活拦住了。即使这样,他们还是组成了一个11人的小分队,匆匆的吃过早午饭后,除了准备装猎物的袋子和绑猎物的绳子,别的什么都没带的就出发了。

乔菲注意到,这个小分队里没有一个是原来村里的人。这让她想到了至今还生死不定的张诚,也许就是他的教训,让村里人学会了遇事要缓一缓。这么想着,忍不住就看了当时同去的丁伟一眼,换来了他愤怒的瞪视。乔菲差点笑出来,可怜的丁伟他们几个,显然被当做反面教材了。那些不让自己孩子立刻出门的家长们,虽然说的小声,但还是会时不时的指指那几个反面典型。后来的那些人家,也有不少家长拦着不让走的。

看来,各地都有反面教材。那11人的小分队,大概有不少是“家里我老大”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