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定地找了一处铺了干燥稻草的地方坐下,蕴秋将她的衣衫脱下来披在我身上,早已不是人前那惊惶无措的小小丫鬟,眉宇间透着非常人的冷静镇定,语气却担忧道:“夫人,现在可怎么是好?夫人有孕在身,怎么能经得起折腾?只怕皇帝要对老爷赶尽杀绝了。”

“没关系,”我笑笑,“我能保护好我自己和孩子。现在想来,倒是我疏忽了。早前朝中官僚前来慰问之际,家里人多眼杂,不晓得是谁是什么时候将那些莫须有的罪证放在了书房里的。你我居然没有发现。”

蕴秋沉声道:“是奴婢没有留意书房,奴婢有错。”

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家里乱成了一团,并非方方面面都能够注意到的。那些都是见缝插针的人,想要算计什么机会找不到。”

只可是,如今就是秦方辞没有死,一旦他的罪名坐实了下来,这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我跟蕴秋赴刑场不说,到时还绝了他重返云京城的所有后路。

但,无论如何,我需得保全叶家,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

昨夜本就睡得少,我靠着墙阖着眼再睡了一会儿。可这里毕竟是天牢,刚开始尚能忍受,然待久了那股寒气顺着骨血渗入心间,我有些遭受不住。半睡半醒之间,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小腹隐隐有痛感传来。

“蕴秋……我……”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蕴秋本以为我睡着,侧头看见我,约莫也是觉得我的脸色有些不好,神色惊惶道。

我借着蕴秋的力努力站起来,深呼吸道:“还好……”

我手捂着小腹,她看一眼便瞬间明白了过来,道:“大夫说了,夫人这身体再也受不住磨难了,否则、否则……”说着她便跑去拉着牢门,摇得哗啦啦地响,大声叫道,“有没有人啊来人啊,夫人身体有恙,你们去请一个大夫来!”

有两位负责看守的牢差,闻言无动于衷,喝道:“吵什么吵!都已经是死刑犯了还想着看大夫,去阴间看吧你!”随后便继续吃酒下花生。

蕴秋眼神一凛,咬了咬牙,当即随手往发间一抽,抽出一枚细长的发簪来,往锁眼掏去。我及时制止道:“不可,稍安勿躁。”

蕴秋急躁道:“再耽搁,我怕夫人孩子不保!”

我乏力地摆摆手,道:“没关系,我还能再撑一会儿……裴子闫就是再釜底抽薪,我于他来说还有价值,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相信不多久,我们就会出去……”

果真很快,便有人入了天牢来。不过来的不是裴子闫的人,是叶晓和阿爹。

叶晓手中有令牌,才站在牢房外面让牢差开门时便急得要哭了。“阿姐,阿姐你还好么,要不要紧啊阿姐!”

我笑笑,道:“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避嫌么。阿爹怎的由着晓来此地。”

阿爹叹道:“阿爹老了,怎拦得住她。”

叶晓眼角挂着泪珠子,将我翻来覆去地查看,泣道:“他们,他们怎么这样狠心呀……姐夫刚走,怎么能将阿姐你关进牢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