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了两声,道:“想要北遥秘军?你也应当是了解我的,你越是这般处心积虑,就越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不信你大可试一试。”

阿爹染上了风寒,不可避免地将风寒传给的叶晓。裴子闫同时也命令太医给叶晓诊治。裴子闫以我身子虚弱恐叶晓又将风寒传给我为由,让我不得频繁往别院走动。

这日,蕴秋说太医院去了两拨人到别院,而裴子闫也一下早朝便同去。我不知阿爹和叶晓的境况究竟如何,连着去了两拨太医很不正常,亦是匆匆往别院去。

将将走到别院门口就遭到了侍卫的阻拦,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这里。”

恰逢里头传来阿爹虚弱的祈求声:“求皇上,这万万使不得啊……叶晓她还发着高热,怎经受得住针灸刺脑啊……”

我闻言,脑子里轰然一声,不顾侍卫的刀剑无眼,硬闯进去,道:“现在杀了我,孤身一人的以命偿命还好,而有家眷的可能就得尽数陪了进来着实不划算。你们以为皇上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我一介叛贼之妇救回安然置于宫中只是一时兴起吗?”

侍卫及时收了手中利器。

当我冲进房间时,叶晓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

我有些难以想象,几日前入宫时的那位唇红齿白肤色妍丽的少女,转眼之间竟会变成这般形容。

而眼下,竟有几个冷酷的人在望叶晓的头脑上插着银针……

我冲过去,眼看要触碰到她的脸,要抓住她的手了,忽然裴子闫却身形一闪挡在了我的面前。我直勾勾地盯着他,怒不可遏,抓着他的衣襟就往墙上摁,“裴子闫,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不许你动我的家人!为什么,你几次三番想要突破我的底线!”

裴子闫面不改色,道:“阿琤不要急,有这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在,不会让她有事的。朕只是,要她想起一些事情来。”

“你也知道她是忘记了!那个时候她才三岁,她能记得些什么!无非是你们大祁国带给她的家破人亡和无情战乱,残骸断骨,悲鸣厮杀!”我有些无力,顺着他的衣角缓缓滑坐在了地上,喃声道,“现在、现在你要刺激她的大脑让她重新想起来,她大脑受不了刺激有可能会再醒不过来的你知不知道……皇上,我求你,开恩……”

“已经停止不了了”,裴子闫蹲了下来,将我揽着,“朕保证,不会丢了叶晓的性命。”

小腹有着轻微的波动,我努力平复着心情,张了张口,道:“你真狠。”

叶晓不姓叶,她姓穆,叫穆晓。我一早就告诉过她,她不是叶家人。可是她自欺欺人,连亲口问阿爹有关自身的身世都不敢。她还一直将自己当做是从前那个叶晓。

可是,一朝醒来,三岁之前的记忆,虽说于平常人不算什么记忆,但于叶晓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段可怖的噩梦。

本应该是生在宫中锦衣玉食的她,亲眼见证了北遥国亡,亲眼见证了万千将士亡,亲眼见证了双亲亡。那日,皇宫里血流成河。

阿娘拼死保护下她,辗转到我跟阿爹的面前时,比我矮小一个头的光景,不哭不闹,大大地睁着眼。那眼里,写满了恐惧。

后来我们流离失所来到大祁国,她便生了一场大病,烧热不止。等到终于冲破死亡醒来时,纯净得如一个新生儿,什么都是一片空白。所有的厮杀,所有的鲜血,均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