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是一庄之主,栾廷玉是祝家庄的客座武师,说好听点是教头,枪棒教师,祝家庄自祝朝奉以下,祝氏三杰视之若父,其实也就是一个打手,一个高级打手而已。

两人地位并不相等。

若是寻常的枪棒较量,互相切磋这倒没佬,李应、乃至鬼脸儿杜兴也都不是计较些的人,大家在一起乐乐就可以了,谁输谁赢,尊卑上下过后一碗酒喝下去谁都不放在心上,不过现在祝家的演武场上却是人山人海,几百上千的庄客围得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最夸张的是祝彪竟脱了上衣赤条条的抱着一个牛皮大鼓,两只儿臂粗的鼓捶上下翻滚狂风暴雨般的击打着,为栾廷玉叫好的声音传得十几里外!

祝朝奉高坐太师椅上,一张满是榆树皮的老脸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来,杜兴黑阴着他那一张鬼脸挤进人圈里,却哪里还找得到自家的人?

李应年纪比祝朝奉小了十几岁,比祝氏三杰老大祝龙又大了十余岁,论辈份来说,李应是祝朝奉晚一辈人,论地位来说,李应与祝朝奉一般都是一庄之主,这又注定了李应不能以晚辈的身份与祝朝奉相处,而祝氏三杰也不会视李应为长辈,祝朝奉管李应一声“贤弟”,那是客气,李应叫祝朝奉“老哥”,对祝氏三杰来说却是一种羞辱了。

而祝家庄又远比李家庄人多钱多!

你李应不是使得一手好枪棒么?只待栾廷玉把李应一棒打下马来,那不但狠狠削了李应及李家庄的面皮,让祝家庄人在李家庄人面前大大得意一把,同时也能让祝家三兄弟畅畅快快的扬眉吐气一把。

这已经是祝、李两家的意气之争,而不再是武者之间的寻常切磋了。

李应是登门道谢来的,除了鬼脸儿杜兴就只带了几个仆役小厮,整个演武场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祝家庄为栾廷玉喝彩的人,杜兴来得晚了,几次抢进演武场内,又几次有意无意的被人挤出圈外去,直至与刘宏分作了两处。

祝家庄人认得为祝家脸上增光的刘宏,可不认得他李家庄的鬼脸儿杜兴!

刘宏无奈,退出圈外去,扯了下又一次被挤出圈外的杜兴:“总管且放宽心,栾老师与李大官人何等人物,这一番不过寻常切磋,必不会有事!”

杜兴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祝家,欺人太甚!”

杜兴嗓门大,这一声吼顿时惊动了几个祝家庄人,只是那几人回头来看杜兴生得丑恶,也不敢来撩拔他,也有认得他是李家庄杜总管的,只骂骂咧咧几句就自闪开去了。

刘宏不好相劝,毕竟名义上,他也是祝家庄的人,旁边一个不相干的却给惊动了,当即冷哼一声:“杜总管这话也不怕伤了两家和气!”

刘宏与杜兴抬眼看去,却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富贵公子,不是扈家庄飞天虎扈成还是哪个?引着扈成同来的,却是祝家老二祝虎,后面还跟着一个长腿辣妹。

“什么两家和气?”祝虎瞪了刘宏一眼,向扈成问道。

未待扈成回答,那长腿辣妹嗖的跳了出来,手中一条蟒皮长鞭指着刘宏,娇喝道:“好个刁奴刘大,你把祝三打了?”

“小人刘大见过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