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红云让魏龙和赵正想法联系在云川卫的人,定要问到当初乔锦林战死的祥细经果。

这一晃,就到了冬至,鹅毛大雪将并州城掩盖在一片玉树琼花中,地上的积雪盖过了脚踝,离乔锦林战死已过了三个多月,云川卫那边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

乔府里,乔余风感了风寒,文姨娘请了大夫给乔余风开了方子抓了药,此刻的廊庑下,红泥小炉里咕咕咕地滚动着,冷寒的空气里夹带着一丝药味,主屋里,乔余风半靠着绵缎缠枝梅的靠枕上,手里拿着一叠邸报,番来复去的看着。

“老爷,听说,桑姨娘开了一家云绣坊,生意还不错!”

乔余风的耳尖动了动:“别跟我提她,白眼狼!”

文彩玉掖了掖他的被角道:“老爷,妾身感觉桑姨娘不是那样的人,你想想,以前少爷在的时候,她做的事,可没有一样让人说出话来,对下人也不错,夫人对少爷做的事,我们不也听这府里的下人说了不少,乔富还将她当初怎么几次解大少爷围的事都说了,一个劲地赞她,可见到了后来,她心里也是有大少爷的!只是这一次这样自求出府,看着是离弃了乔府,可是老爷,你不想想,她或许根本就不是为自己才出府的?”

乔余风手里的邸报忽然落在被上,只要一提起大少爷乔锦林,他的脸上就会不自然地浮出悲痛,在京城里,与方先生见过几次面,方先生的话也一再地在耳中回响,说桑红云说不定会是乔家的福星,要他好好待乔锦林这位妾侍,本来,他也想着只要她安分守已,在乔府里就没有人敢亏待她,再不行,如果儿子真的放不下她,便将她抬为贵妾也就是了。但儿子出了事,桑红云却就要自求出府,生生将他流血的心口上洒了把盐。

他就是认为桑红云是背弃了乔府,对乔家不公,也为他的儿子乔锦林不平:“不管她是怎么出府的,也不想知道她出府是为了什么,乔家不需要!”

文彩玉暗叹一口气,老爷这是魔障了,无奈地看了一眼乔余风重新低下头去看邸报,走出了屋门。

飘在空气中的药味让文彩玉拧起了眉头,就在此时,他看到一直跟在乔余风身边的乔禄走了过来,袍角上分明沾着几块雪沫,也不知去过哪里,脚步竟有些匆匆。

“文姨娘!”

乔禄近前,微欠了欠身。

“进去吧!老爷在看邸报!”文彩玉轻轻抬起手指了指屋子。只要是来找老爷的人,她都会识趣地离开,这么多年来,她知道乔余风身上背负着极隐秘的重任,但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事,只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探寻,只为管好乔余风的衣食住行。

出了垂花门,便不再是她的事了。乔余风因为她如此明白事理,也才能让她一直守在他身边,此外,乔余风在京城里这么多年来,再没纳过一房妾侍。

文彩玉在乔余风不认同她的话后,还是相信自己对于桑红云的感觉没有错!但桑红云就这样离弃了乔府,也离开了她,心里又感觉不是滋味!

乔禄点了下头道:“文姨娘,我进去了!”

文彩玉清浅的笑了笑,去了北边的屋子。

“老爷,老爷有个消息要回禀您!”

乔禄进了房便开口叫乔余风。

乔余风头也不抬地道:“什么消息?”

“老爷,大少爷的人找来了?”

乔余风猛地抬眼:“快让他们进来!”那是说有了锦林的消息?

乔禄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弯了弯腰近前一步:“老爷,他们让人带了话来,说是让老爷将并州的产业都卖了?说……这是大少爷走时告诉他们的!”

乔余风眼睛一下精亮起来:“为什么他们不来见我?却让人传回这样的话,是谁,是乔平还是魏龙?”这是说,锦林在离开并州的时候,还留下了他贴心的人,为什么会留下,是为谁留下的?

“是赵正!”

乔余风瞪眼。随即又想起乔平也跟了锦林去了云川卫,说不得与锦林一样了。

为什么要将并州的产业都卖了?这是乔家几十年存下来的家业,锦林为什么要留下这些话,他当初都知道了些什么?

“这个混账小子,时至今日,老~子的心都被他揪碎了,他……他竟然敢命老~子我卖了这乔府的产业!”说着忽然咳出一口血丝来,用手巾捂着擦了,丢在一边。

他漫不经心地样子,让乔禄担心地看了一眼他丢掉的手帕:“老爷,那还卖不卖?”

乔余风不是普通人,只要仔细去推敲乔禄带来的话,就会发现,乔锦林想的很周到,三皇子领兵出征,京城当然就会落到六皇子和贤妃的手中,有了这两人在京城围着皇上,什么事做不出来?看看,锦林随军出战,如今战死沙场,三皇子失踪,他被六皇子罢官这一切难道不是早就被人设好的局?亦或是盼望如此?

紧接着贤妃就会逼他交出三皇子的暗兵,如若不然,他老命不在,哪还有命再用这些乔家的产业,到时候,抄家灭门只在旦夕之间!

“就依锦林所说,卖!”他的儿说什么,他就依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