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与伯弈在尸体的两端同时施法,形成一个法力的包围,将蓝色的魂魄兜在其中。

随后,二人缓缓闭目,源源不断地施法,催动着魂魄经那法桥进入天子体内。

无忧定定地站着,眼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场里。

过了一会儿,蓝色的墨绿的似气体又似冰焰的魂魄在法力的引导下,愈发地躁动起来。

它努力地跳跃、挣动,凝成了无言的脸,在无忧的眼前不断放大,充满了恐惧与痛苦的五官不断扭曲破碎又重凝而起。

无忧紧咬住下唇,咬得唇瓣现了深深的血痕,强抑着心内的酸楚与不忍,哽咽着道:“师兄,你忍忍,我师父与冥王正在施法救你,很快,很快你就能再活过来,与我们重聚了。”

无言的脸被法力不断地挤压碾碎,入体的巨大痛苦使它不断地与法力相抗,也因此拖长了冥王与伯弈施法的时间。

伯弈本以术力代仙力,时间一长便力有不逮,那魂魄尚未入体的部分竟有十分的灵性,趁术力略滞之机,快速脱出了法墙的包围。

无忧赶紧以术法结印,阻住魂魄的去路,等待伯弈和冥王收势,重新将它引回。

魂魄窜至无忧眼前,紧贴着无忧的脸颊,在她耳际发出极其痛苦低迷的声音:“师妹,让我走。”

无忧泣语回道:“我不能。你这一走,就得魂飞魄散,我如何能忍得下心。”

无言变脸嘶叫:“你如何能忍心你既能下手杀我,还说什么不忍心”

无忧不断摇头辩解:“我没有,不是我杀的你,师兄你要信我。”

无言低吼:“我要信你我不信,我如何能信我亲眼所见,是你的剑插入了我的胸口,你竟然还能在事实面前如此狡辩”

无忧的脑海里反复出现无言身死的场景,她的身子、那人的身子,层层叠叠连她都看不清楚,那一剑究竟是怎么出去的,她没有杀他,她没有。

她的神智渐渐恍惚起来,本就脆弱的结印立下现出一个术法的缺口。

魂魄飞跃而起,直奔缺口而去,眼看就要成功脱离。

在这十分紧要的关头,一道并不强大的术法再次阻住了魂魄的去路。

无言狂怒地叫喊:“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就不能放过我,连我死了都还要来害我”

拦住魂魄的正是无忧,她哑声道:“师兄,我没有杀你,也没有害你,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坚信自己的清白,终有一天我会找到真相。你怨我也罢、恨我也罢,我只知道若现在有失,那才是真正地害了你、杀了你。”

无言吼了出来:“不,我不要回去,师妹,你不是在帮我,你就是在害我。他们要撕碎我、要改变我,他们会让我成为一个废人,一个残缺不全的人。你知道换魂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忍受一世的缺陷卑微地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入了轮回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地来操控我的命运”

那魂魄叫嚣不停,努力撞动着结印,无忧不敢击赶魂魄,只得持续施法维持结印阻挡他的去路。

就在无忧再难坚持之时,伯弈和冥王终将困于包围中的那部分魂魄全数引入了天子的体内,二人收势而起,共凝出一股强大的法力将跑出的魂魄再次圈入了包围中。

之后,一切顺利。香火燃尽、魂魄入体、无言重生。无限好文在。

此时,冥王已去,虚耗许多的伯弈在一旁打坐吐纳,恢复术力。包子和无忧二人则守在换魂入天子之体的无言身边,等着他的清醒。

沉睡了约莫有半日的光景,躺着的“无言”眼皮微动,无忧着急起来,两掌撑住棺板,俯低身子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

稀疏的睫毛在缓缓地抖动、慢慢地开合,一双陌生的眼睛带着毫无感情地漠然地看向了无忧,他带着素日里常有的高高在上的语气对眼前绝美又忧伤的女子道:“你是谁”

无忧心下紧窒,顿时醒悟过来,泪流满面。

她期待着无言的重活,期待着他能唤她一声师妹,期待着那一夜并不是灾难的开始,但一切都无法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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