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说,一面放缓手上的力度,征询窦妙净的感觉。

她竟然如此贪睡!

银屏这一说,真把她说得无地自容。

窦妙净点点头,果然好了一点。便坐下让银屏给自己梳洗,又问了她一些话:“信送去了吗?太太可有问什么?姐姐回来了没有?”

银屏一一回答着:“芍月才送过去的,人还没回来哩。大小姐去了宝杏阁,估摸着这一整日都要留在太太那里的。”

“哦。”才一夜,姐姐要跟着母亲学习料理家事的事情就传开了。

窦妙净心里酸酸的,却也甜甜的。

酸的是沅大太太真的没打算教她,甜的却也是这个。如果真的让她学的话,她这么笨,肯定学不会。

银屏服侍她许久,将她脸上那几片稍纵即逝的落寞,看了个真。她笑着道:“难怪一大早就闻着酸味儿了,二小姐肯定没记着,您昨夜没洗澡。”后面几个字,银屏说得分外促狭小声。

那弯弯的眉眼,白皙的皮肤,衬着乌黑的发丝儿,倒显出几分调皮来。

窦妙净提起袖子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白了脸:“坏了坏了,好像是馊了。快快帮我打水来!”她要好好洗一洗。

银屏“咯咯咯”地笑,能在二小姐面前开玩笑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她忙吩咐下去备水,转身再帮窦妙净挑今日要穿的衣裳。

看到银屏这样,窦妙净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银屏说的酸味儿未必就是她身上的馊味儿。连银屏都看得出来,自己表现得很明显吗?

她摸摸自己的脸,心里暗暗盟誓,以后可不能再将七情于色,尤其是嫉妒姐姐这种情绪。姐姐是她最亲最爱之人,前世她为了自己甚至不惜自己殒命,这份恩情,她要在今世好好报答。怎么可以因为一些琐事嫉妒姐姐呢?!

银屏笑着捧出许多衣料轻盈的夏衣,一件一件地选:“这件桃红的缂丝配枣红的百褶裙好吗?”

窦妙净扯了几下那件衣服的袖子,皱眉摇头:“太艳,看着怪热的。”

“这件?南海鲛纱裁的,走起路来好像在水里游似的。”银屏拎出一件湖蓝色依稀似有水纹波动的衣裳说道,从眼里透出笑意。

南海出鲛纱,入水不濡。

其实什么鲛人所织的绡纱,统统都是骗人的。《大未地理怪志释疑》上便有说明,无非就是商家为了牟利,哗众取宠而已。这世上若果真有鲛人,她倒要见识见识。像这种类似于哄抬炒作的伎俩,哪个生意人不会?只是手段高低拙劣的区别。

鲛纱刚出时,市值千金,可如今也不过算是中流略上的料子,出其右者如缂丝、古香缎等等多之又多。现在,它只是个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存在。

而最重要的是,这件湖蓝色的鲛纱衣,是她在陈家蒙羞之时所穿。

就像前一刻她还穿在身上,而下一刻这件衣服就出现在了银屏的手里,仿佛还留着折痕一样的崭新。所谓的入水不濡,似乎也成了个讽刺人的笑话。

窦妙净微微出神,摸了摸银屏手里的衣服,最终还是摇头:“我最不喜欢这个料子,若不穿却也糟蹋了。你肤色正好,穿这个合适,尺寸上你拿去自己改一改,回家的时候可以穿。”

二小姐要把这么稀罕的鲛纱衣赏给她?

银屏眨了眨眼,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奉上今晚的更新。假期结束,洗洗早点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