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晋家的倒没发现异常,看到陆家的丫鬟很快转了出来,扶着面色粉白,但眉目清俊的陆成赋。

陆成赋只着了件家常的细葛深衣,松松垮垮的,看得出衣裳下一身病骨并没有几两肉。

他见着窦妙净,笑了起来:“二表妹来了,我们在院子里坐坐好吗?”

窦妙净莫名地便平复了心绪,不禁点头。

她知道,陆成赋是怕屋子里的药味太重,熏了她。

陆成赋的小厮很快从屋里抬出两张圈椅,按照陆成赋的意思,两个位置稍稍离得有点远。那小厮五短身材,一字眉,招风耳,一身泥黄短褐,脚板很宽大。他虽一直低着头,但芍月很提防他,敏锐地发现他时不时地拿眼睛瞟二小姐。

她便似无意一般挡在窦妙净身前。

窦妙净也发现了。她不敢去正面打量那小厮,心里却知道,这个是平嬷嬷的儿子。

“你在大门外候着,若爹跟二弟回来,你便来说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陆成赋也有所察觉,待他安置好圈椅,便随意支使他一样差事,叫他到别处去了。

待小厮走了,窦妙净心头才松泛起来。

笑着跟陆成赋说话:“大表哥这些花养得真好,我也正打算养花,若是有不懂的地方,我就来问你。”

丫鬟在陆成赋膝前摆了张茶桌,在旁用小炉子烧水。

陆成赋闻言,温温地笑:“你若不懂,只管来找我——或是派人把花拿过来。”

“这种事情当然得我亲自来,你亲自指教,我才能长进。”窦妙净认真地说道。

倒弄得陆成赋十分不好意思:“我一个久病之人,表妹时常来只怕过了病气。”

所以才这样,哪怕与她面对面坐着,也如此疏离。

她摇头:“表哥是嫌我给你添麻烦吗?那我就不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成赋连忙道。

窦妙净立即打蛇顺杆上,笑嘻嘻地道:“那我就来。”

陆成赋愣了一下,苦笑着点头:“你喜欢来就好。”从过年的时候沅大太太带着两姊妹来过一趟芝杏斋拜年,这一别几个月,没想到二表妹变得如此豁达开朗。陆成赋不禁觉得,是不是自己幽闭太久了,他有点羡慕窦妙净的光明磊落与那几分赖皮。

便也渐渐地不再拘谨。

窦妙净便趁机问他刚才在写什么字。

陆成赋道:“是些种花的心得。”

“是吗?能让我瞧瞧吗?”窦妙净喜出望外。

她前世可不知道大表哥会种花,虽然自己也对种花颇有心得,可是遇到了同好,还是很想讨教一番。

陆成赋便笑着道:“只是写着打发时间的,不太精细。若有不当之处,你可别笑话我。”说着便让丫鬟去取了出来。

窦妙净捧了厚厚一沓纸,十分佩服陆成赋。他身子不行,且不论上面的心得有没有道理,光要每天抽出时间来写,就已是十分难得,对他来说是一项极大的付出。

想着,便觉得眼睛酸酸的。

她从来不知道陆成赋活得那么努力。反观自己的前世,明明拥有那么多,却总是患得患失,不知道惜福。

忍住眼泪,她细细地看陆成赋写的那些养花心得,待自己入迷了一阵,炉子上的水早就开了。陆成赋见她看得专心,默默地烫杯泡茶,并不去打搅她。

※今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