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雅薇一直侧对着她的方向,直到此时才缓缓起身,和身边的老太太打了个招呼之后,径直走向她。

窗户外是明艳的日光,她穿着洗的发白的宽大病号服,逆着光线朝她走来。

直到两人之间只有短短一米不到的距离时。

蓦地开口。

“怎么,终于想起我了?娜娜,你是来杀我的么?”

……

苏宏娜指尖微微泛凉,上头精致的指甲被她生生气掐下了一块,眉眼里尽都是阴郁的色调,偏偏和莫雅薇打招呼时,脸上又还布满了无辜。

“你怎么会这样想。”

“那我要怎么想?快要半年,你终于想起我,难不成还有好事?”

她逆着光站在门边,身后是眼巴巴望着这边的老人家,略显破旧的房间墙面还有些斑驳。

环境实在算不得好,莫雅薇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已被洗过无数次,颜色不复往日发亮,甚至略泛黄。

穿在身上也轻飘飘的,不太合身。

可如今她站在这里,不知为何竟会让苏宏娜心里生出奇怪的思绪。

仿佛比起以往,她的气质更要沉静一些。

更要,有风韵。

脸上的阴鸷一闪而逝,苏宏娜立刻恢复成那副正正经经的模样,“真有好事,雅薇姐,你还不信我了么?”

她声音清脆,还特意扬高了一些。在下午的日光里,这尖锐的音几乎能打破整个病房的岑寂。

“我呀,来接你出院。”

莫雅薇眼睛蓦地放大,瞳孔跟着闪了闪,许久地没说话。

……

外头的天空很蓝,似乎比在院里看见的更好看一些。莫雅薇打开车窗,缓缓呼进一口气,便仿佛连肺里也干净了不少。

“还是外面好吧雅薇姐,庆哥给你租了套房子,地段挺好也安静。家里虽然没人伺候但每天都会有钟点工上门。”

“在哪?”

莫雅薇低低地开口,看着外头渐渐繁华的车和人,眼儿跟着眯起。

这一切,都让她那样怀念。

苏宏娜连忙解释,“就在贺兰路,庆哥在那有一间独立公寓,正适合你居住。”

“怕有人找你麻烦他还特意安排了保镖在外头,有事您就找他。”

保镖?

莫雅薇微怔,忽的睁开眼。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缓缓朝苏宏娜看过去,里头干净的几乎不含一丝杂质。

苏宏娜被她盯的发毛,顿时朝旁边缩了缩,捏紧了方向盘。

“我不需要。”

呵呵。

苏宏娜讪讪地笑,“这不,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别人不说,你看要是被苏霓知道你离开那地方,少不得又找你麻烦。”

“之前要不是她,你现在还在陆宅好生住着不是。”

陆宅……

短短的两个字,又引动莫雅薇的记忆。

只是她也不傻,长达半年的半囚禁生活,她渐渐想明白许多事情。

于是呵呵笑开,捏着指甲细细道,“这是说,保镖是非接受不可?”

“是为你好……”

嗯哼。

莫雅薇掐掉一块指甲,撇过头冷冷看她。

“刚刚办理手续出来时就在想,你们费尽心思证明我精神正常把我接出来是为什么。”

“原是这样。”

她渐渐变了脸色,刚刚的优雅干净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愤怒。

“是不是有人查那场车祸,查陆原的死因?”

她声音很轻,可车厢内毕竟只有两人,再轻的话语也仍能入苏宏娜的耳。

她觉着背脊发凉,女人阴冷的一双眼像是盯紧了猎物的毒蛇,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放手。

那艳红的唇甚至会莫名让人心中发寒。

苏宏娜只能讪讪笑,努力应付“没有的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还会在意当年那些……”

“呵,可我听说,长铭回来了的。”

医院里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她仿佛过了几个月与世隔绝的生活。唯一的消息来源便是外头正值青春的小护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