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答,没有心回答,更没有听她说下面的话。我比我要接触死亡更紧张与心痛。电话挂后,我再次慌乱的拔着那个号码。“接吧,接呀。”我在向上天讫求他能接电话。我向上天讫求他不会是个不负责任的人。这一次,他接了我的电话。我不等电话那头说话,便叫道:“我那蓝色的本子在你哪儿?”我的声音几近濒临疯狂的边缘。

“你是哪位?”一个细嫩职业的女声。

我突然就感到了绝望。但我还是心存希望的问:“你不是电话的主人!”

“是,我不是。我是他的助理。他这会儿开会儿呢?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留言。”

“能让他接我电话吗?就一下,好吗?”我在讫求。我想要哭。

“他在开会,不能接私人电话。”

“不是私人电话。你把电话给他,他知道我是谁……”

“他在会议室,我现在没有权力走近那扇门……”那女声用不可置疑的声音对我说。

“可是……”

“真的对不起。我可以向你保证会给你留言说你曾来过电话……”

“喂,喂,喂……”还不等我说下面的话,电话便被女人给无情的挂掉了。我把电话甩在被子上。背过脸,流了眼泪。我心里对本子的主人说:“对不起!”

同时我咬着牙又对那个人说:“莫言,等着,我会让你好看!”

女护士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的陪我呆着。

窗外的太阳渐渐的西斜。房间渐渐的光线渐渐的暗了下来。我才意识到我失控了。而且忽略了陪我的那个女孩。“

“对不起!”我转过头,对女孩说。

“没关系!理解!!”她用黑色的皮套把我的发丝束了起来。

“这样好看多了。”她调皮的笑笑。

“我从来不曾好看!”我说。

“不,别有韵味,不易察觉的美丽!”

“是安慰?”我说完自嘲的呵呵笑:“嗯,你该回家了。别回太晚了。家人会担心!”

“嗯,好吧,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我抓住那双手用力握了一下,松开了。她不解的看着我的动作

“你怕?”

“怕,怕我会失去一切!”

“失去什么?”

“拥有的,将要拥有的。得到的,将要得到的!”

“佛家说:一切皆缘!”

“佛家还说:春在心万物皆春。”我应道。

“那没有什么让你心伤的了?不是吗??”

“是,但我不同,我要的不多,得到的也不多,想要得到的,也是为了实现前人未曾实现的梦想。”

她摇了摇头:“听不懂你说什么!”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是吧!”

“走吧,你已经在我这里呆了有两个小时了。”

“你确定自己不需要帮助吗?”

“我需要你的帮助,但我不希望占用你工作以外的时候。除非我已经完会康复。我请你看海。可以吗?”

“我常去海边!”她笑道。

“哦,是呵。可是我没有看到过海,从来没有!”

“用不了几天,会看到的。我带你去。”

“嗯。那我们约定!”

“约定!呃,那走了……”

“明天见!”我又重复了那句话

年老的医生来查房,给我的腿做了一个局部检查。他用小钢锤敲了敲我的双腿。

“有感觉吗?”

“嗯,有点麻麻的。我说。

“哦,正在恢复。好好休息!”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嗯,医生。”我叫住了他。

“呃,我的医疗费?……”

“已经有人帮你交过了。你账上的钱足够你住到出院的了。”

“谁?”

“你男朋友呀!”他似乎不解的说。

“男朋友?”我更疑问了。

“早上那个帅小伙子。怎么,他不是你男朋友?”

我张大了嘴……

我想:“莫言,好个莫言,看来你跑不掉了,我会让你好看,好看……”

那个叫莫言的男人没有给我回电话。也没有来看我。晚餐有人送来。来人说是一位先生让送的。

我吃了那用糯米熬的粥。我饿了。我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夜里,我收到了越儿给我发的短信。他问我到了目的地没有。现在一切是不是如计划中一样。我回了条短信,说我很好。却没有告诉他我现在有多么的无助。我没有给我妈妈打电话,我怕,怕我会自持不住,哭出声来。我的眼泪已经不像十岁时那样难流。它开了阐,没了归期……

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的电话,是惠子,和雨的电话。我没有回。最后一条短信是莫言的,他说他明天八点来医院。让我等他。是,我要等你,来吧,我会让你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惹的。

灯息了,我望着窗外那灿若星空的城市影子,依着床睡了。

我听到有人叫我,并把体温表夹在我的腋下。

“几点了?”我问那值班的年老的护士。

“六点。”

“哦!”

“阿姨,能帮我拿条湿毛巾和一把梳子吗?我想洗洗脸。”

“丫头,你这里没有亲人吗?也没人来照顾你!”

“没有,我刚到这里,就来这儿来了……”我半开玩笑说。

“好个丫头,都这会儿了,还开玩笑呢?!等着,我拿给你。”

不一会儿,她从卫生间端出一个白色的脸盆,拿了一条白色的小毛巾,还有一把梳子。在我床边停下来。

“洗吧,丫头。”她把毛巾沾了水递给我。“能自已擦吗?”

“能。”我说着接过毛巾。

“丫头,太过清瘦了!多吃点东西,好的快。”

“谢谢阿姨!”我把手巾放在水盆里。拿起那精致的檀木小梳问:“阿姨的吗?”我笑问。

“我女儿送我的。”她脸上荡起了母亲的幸福与满足。

“你女儿真好。她一定很爱你!”我说。

“你不爱你的妈妈吗?”

我怔了一下:“我伤过我妈妈……”“……但时至今日她依然爱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给那么一个陌生人说我的心话。她像我妈妈?不,在我心中没有人能代替她,没有人……

我只是想她,只是想让别人知道我是那样的爱我的妈妈。无论此生与来世…“留了多长时间的头发了?”

“四年了。从我开始学习的时候就开始了!”我说。

“刚毕业?”

“算是吧!”

我梳着我细柔的黑发。把它紧紧的握在手里。直到它们完全听从我的指挥。我用皮筋高高的扎起。把梳子还给那阿姨。

“做新娘的时候,你有这一头长发一定是个漂亮的新娘!”

“你说笑了,阿姨。我打算剪掉呢?”

“剪掉?可惜了,别剪!女孩子应该柔和点。你的眉心有股霸气。”

我不知道我用什么样的眼神看那阿姨,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能从我的脸上看出我的性格与特性?难道我本就是清水中的那尾游鱼,性格与特征尽显世间?

我看看那尿管:“阿姨,什么时候把这东西给我弄掉?”

“你能动吗?”她在试问。

我明白那话的真正所指。我无语。

“最快也得明天。”

“哦。”

“今天还要输几瓶水?”

“这只有医生说了算。”她忙碌了起来。“我还要查房呢。来,把体温表给我,可以了。”我放松了紧夹的下腋。拿出体温表递给她。她对着光看了一眼:“三十七度。有点高,不过,还算正常。好了,你不能这样坐了,你不感到下身难受吗?”她看看那尿管说。

我羞了……

“往下躺躺吧!”我的腿比起昨天已经有了好转,渐渐的能一点点的挪动了。她帮我躺了下去,并下枕头放在我的头下,使我的视线有了足够的宽度与深度。我看她走出了我的房间,也看过道里的陌生人群……

他来的时候还是带了早餐。只是换了一身休闲装。我不得不承认他很帅气,且有男性的魅力,随意的穿着,别惧风格。是个男人,但更像个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