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被我的孩子们完全打乱了,我母亲不在的时候,我背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另一个。面对生活我有了更大的激情和热情。我的公公让莫言转告我有带走我儿子的意思,至于女儿,如果我愿意,他可以一块给她最好的教育和生活。但是对于莫言和我的惩罚,他永远都不会停止。我确信丈夫给我转达的公公的信息。我也确定,我背上的和我怀里的任何一个他都休想从我身边把他们带走。我拒绝这所谓的“亲情援助”,而我所期待的和我正要做的是一个母亲所要做的最基本的本能。我爱他们,所以也想让他们享受这人间最无私的母爱。

我用我的奶水滋养我的孩子,而我的孩子在我的怀里一天天的长大,我的生活一天天的变得琐碎而简单,充实而幸福,我的女儿总是那么乖巧,安静的躺在粉红色的摇蓝里,而我的儿子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淘气,不停的哭闹,我往往是顾得了儿子却顾不得女儿,顾得女儿却顾不得儿子。产后我的身体没有像所有的妇人那样肥胖,反而日渐的消瘦。面对莫言的惊讶,而对深藏的秘密,我的回答永远是:“瘦了还不好,省得你嚷着让我减肥。”然后随手将又要哭闹的儿子塞给他道:“给你的儿子。哄吧?”

我的两个孩子让我变得越来越忙,莫言刚有起色的工作也越来越忙,为了我的孩子,我母亲忙里忙外,帮我照顾我的孩子,看着我每天疲惫的母亲我于心不忍,最终良心不安,对我母亲道:“妈,我们请个保姆好不好?”

“你还有钱不是?”

“不是……”

“得,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的状况,你想给我编什么理由?”

“我没有找理由。”

“那就好!”我妈妈拍着我睡熟的儿女。我无语的拿起水盆捡起我孩子尿湿的衣服向卫生间走去。我拧开水管水流进了盆里,而我手放在盆里长时间的再也拿不出来。“著名画家,韩休莹,生命垂危!”角落里娱乐版的版面上赫然写的几个大字让我发了疯,镜子里的我疯巅而可怕。“玩笑……玩笑……都是玩笑……那个女人怎么会那么倒霉?还会食物中毒?我冲出卫生间,对我母亲道:“我要去A市,现在!”

“你这是怎么了?你吓到孩子了!”我的反常惊醒了我的儿子,我没了理智,我抱起我的儿子对我母亲说:“妈妈,我要去A市,马上。”

“怎么了?”

我摇头,泪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她要死了!”我把孩子递给我母亲。抓起钱包没命的就往外跑……

我把我要给我孩子买奶粉的钱给了司机,车奔飞的每一分钟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种艰熬。

莫言说我这个貌似高傲的女子其实可以低到尘埃里去。而我对于我母亲只知道索取而不想付出。我的脑子里处处都是回忆,眼前时时都是她的冰冷而无笑的面孔。我本是冰,却在某一时刻开始被烈火化成了流水,从此,干涸的河奔腾不息。我的脚上踩了绵,飘着飞走在医院的每一个病房门前。“韩休莹,韩休莹你在哪儿里?”我的眼睛不肯放过每一个地方,我的思维被局限了起来。韩休莹你在哪儿里?你想要惩罚我也要当面不是?我顾不得旁人怪异的眼与神情。我一家又一家医院,一个病房又一个病房的到外乱蹿。当我找到五院十一房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被各大报纸的记者光顾。她睁开的眼睛让我知道她已经脱离了危险,而我在看到那张平静我的脸时,我躲在隔壁的门边,等那传媒的影子离开。我不想,也不愿她受到更大的伤害,而刁钻的七嘴八舌的记者的让病床上的韩休莹闭言不语,而我在她闭眼的时候却看到了那滑落的眼角的泪。我的心一阵巨痛。慌张赶来的江星儿的父亲江涛愤怒的驱走了那如黏虫的记者,江星儿随后也出现在了韩休莹的床前。我听见江星儿说:“妈妈,他们走了,你好点了吗?”

我再也不能忍受门外的煎熬,我推开门,一步步的走向病床上的韩休莹的身边。

“你?”

我惊醒了闭眼的她。她睁眼看我,却出奇的平静。似乎那一刻就是她已经设好的局一样,而只是在等我入席。

她抬起的手握住我冰凉的手,嘴角的笑像裂开的石榴一样居然幸福的让我再次忍不住流出眼泪,这一次,我趴在她的身上痛哭出声:“对不起……”

她的低沉的一声:“寒,你终于肯见我了。”似乎意义更大,我不想去猜测那句话的含义。我只知道此时我不能失去我母亲,毕竟,是她给了我生命,才会有今天的萧寒。而今天的萧寒对自己的生母做了什么?除了残忍便再无其它。我左边和右边的父女在伺机请我离开,而我那一刻也确信,无论他们动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轻意的离开我身边的这个空虚的女人。

我挑衅的眼睛高傲而冰冷的对视那双仇视的眼睛。既然我躲不掉欠下的债,那只有迎面而对了。而我身边的紧紧握住我的手聪明的母亲不是傻子。空气里的冷气让她知道某种战争又要开始了,已经似乎沾上了血的气味。她轻叫了丈夫的名字:“江涛,寒是我的孩子,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告诉过你,我有孩子,你还记得吧?”

“休莹……我……”江涛上前挪了一步,叫出妻子的名字。

“星儿,过来。”

江星儿极不情愿的站在我的身边。一双仇视的眼睛直逼我的眼神。

“星儿,过完今年你就十九岁了,你长到十九岁,妈妈都没有打过你,尽管你有时淘气,但妈妈依然爱你。可你不知道的是,我……”

“休莹,你……”

“江涛,星儿大了,她应该知道谁才是她的母亲。”

我悲伤的心一时反应不过来。韩休莹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休莹,能不能不说,孩子……”江涛的语调有些讫求。

“妈妈,你……你……说什么?”江星儿的话抖了起来。

“不,江涛,今天还是让我说出来吧,再不说我怕我会带进棺材里。”她平静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之后便说了出自己藏了十九年的秘密。“星儿,妈妈要告诉你的是……”停顿了一下的韩休莹最终还是说出了下面的话。“你不是妈妈的女儿,你是你爸爸和另个一个女人的孩子。”

“你,妈妈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孩子?”江星儿不停的摇头。瘦弱的身体开始发抖。

“不,星儿,你不是我的女儿,你的母亲叫江雪。是个藏族女人。我这儿有你母亲的地址,你可以去找她。”

江星儿看着那张写满地址的信纸,拼命的摇头:“妈妈,你在和我开玩笑的吧?是为了她吗?你就可以不要我了?”江星儿指着我歇斯底里的嗥叫。“你骗我……你骗我……”

“星儿,妈妈没有骗你,你爸爸和你妈妈离婚后把你留给了你的父亲,我和你父亲结婚后你就成了我的孩子……”

“休莹,能不能不说了?”

“不,江涛,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给你说过,我对寒的愧疚,我对星儿怎么样,你也看得到,我能视如已出的对你的女儿,而你就不能视如已出的对我的女儿,你知道我有多么心痛吗?从寒在我面前消失的每一天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注定要结束。我今天用这个办法让寒出现在我的身边,是迫不得已,命我可以不要,但是女儿我不能不要。我今天把你的女儿还给她的母亲,她会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到这里,我想下面不用我说什么,你就知道该怎么做吧?如果你想动用你的关系,想杀我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命,你随时都可以来取,这里有一份离婚协议,你拿去吧,签完字再给我。”

“星儿,我今天把你还给你的母亲,我也就放心了,妈妈知道对不起你,但是比起寒,妈妈更对不起她,妈妈说过要还,今天是时候了,妈妈今天还的是寒的,完整的母亲,我把我自己送给我亲爱的女儿,我不知道她今天收不收这个母亲,但我还是要还,哪怕我得到的是羞辱我还是做,因为我不想再让我自己活在绝望的边缘。”

“寒,出院的手续我已经让我的助手办好了,你如果肯原谅我的话,就带我回家,无论你到哪儿里,妈妈就陪你到哪儿里。”

怎样的母爱可以穿透心灵,生与死似乎只在一念之间,而爱与恨也只在一时之间。我喜痛交加:“妈妈,回家,回家,我们回家。”我扶我的母亲坐到轮椅上,从她们你女间的缝隙里穿过,我的母亲在与绝望告别而今天她迎来到底是不是春天?晚年的春天?

车就停在了医院的门外,我母亲的助手,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包括她的行礼都一一备好。在我与我母亲对视的那一刻我才如梦初醒,原来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的一切,她都知道。我能十月怀胎安全的并不被打扰的生下我的孩子们,原来一直都是我的母亲在为我护航。我才如此一帆风顺。而我还傻傻的以为是自己的果断才赢得的顺利。而天下最傻的人就是自以为是聪明的人吧?而这个人,正是萧寒!

次日的报纸上这样写道:“欢喜人生,韩休莹婚姻之解体,魂系二十八载,与前夫女儿萧寒相认与A市!”

一年后,我躺在我的婚床上,我的一双儿女爬在我的身体上咯咯的笑,我看见天堂在召唤,而我却久久闭不了眼睛……

《冰眸》:

温婉冷却的冰眸,

流转轻摇……

如画的年代,

如梦似雪,

如花的年代,

轻曼灵动。

秋起淡淡的忧伤,

夜袭轻柔的哀愁,

一许冷漠,

几许闲愁?

狂傲更迭的眼神,

从容淡定,

飘舞旋转的灵魂,

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