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缓缓走在宫道上,即使掀开帘子,看见的不过是赤色裸裸的宫墙,孟媚歆在轿子上打着盹儿,只想快些回去养养精神。

这是轿子却停了下来,在外头跟着的陈迎儿低声对着窗子说:“小姐,是朱妃娘娘。”

闻声孟媚歆忙出了轿子,就见不远处的蓝屏轿辇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虽已年近四十,却是保养得和三十几岁的人儿似的。朱妃手里抱着暖炉,身披着貂皮大衣,腿上还盖着虎皮毯子,裹得密不通风。

除了抬轿子的,前呼后拥的最起码十五、六个人,前头两个宫女提着香炉,后面两宫女提着灯笼。

孟媚歆一行让到了一旁,早早便跪着了。

陈迎儿瞥了一眼朱妃的队伍,小声嘀咕:“大白天儿的打什么灯笼啊。”

孟媚歆目不斜视,低声提醒:“别乱说话。”

轿子到了孟媚歆前头停了下来,孟媚歆微微抬头,见轿子没有离开,便毕恭毕敬的开口:“给朱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朱妃笑脸如春,坐在轿辇上虚扶一把:“快起来,怎么这般拘礼,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亲近些好。”

孟媚歆有些受宠若惊,朱妃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了,但还是微微一笑,点头回话:“是,多谢娘娘。”

起了身,朱妃左右看看:“咦?怎么没见你姐姐?”

孟媚歆一笑:“哦,姐姐在东宫等太子呢。”

“孟小姐,按礼数,您应该回‘回娘娘的话’,而不是‘哦’,小姐从小学习宫廷礼仪怎么疏忽了呢?”

说话的是一个大侍女,也是个宫里的老姑子了,却擅自主张的出言责备,按理说,年长的姑子是有这个权利,但那是对于入宫的秀女而言的。

陈迎儿上前顶嘴:“姑姑也不是不知礼数?娘娘都没说什么呢你较什么劲儿啊?真是狗拿耗子……。”

云欢拉着陈迎儿示意,可是陈迎儿就是不理会。

“迎儿!退下!”孟媚歆简直大脑一片空白,怎么问个礼也惹出事情来,迎儿也太沉不住气了!

云欢拽着陈迎儿跪倒在地,不语。云欢手心里都攥着汗水,但是陈迎儿却觉得自家小姐被欺负了就该讨回来。

随即孟媚歆又屈膝:“臣女疏忽,还望娘娘赎罪,家俾不懂事,臣女一定好好教训她,姑姑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那姑子冷哼一声,扭头不理会,显然是在给她下马威。

朱妃低应了一声,便笑开了:“无妨。你们常来东宫也好,你们姐妹是该和匡儿多接触,本宫也就等早些享受天伦之乐了,时候尚早,不如你陪我去御花园走走?”

孟媚歆笑得有些僵硬,低头应到:“是,那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朱妃高兴的回头对着陈迎儿和云欢吩咐:“你们先去我的宫里待着吧,我和你们小姐一会儿便回去了。”

陈迎儿还想说什么,被孟媚歆的眼神儿制止,只好应允:“是。”

孟媚歆扶着朱妃走在御花园里,陈迎儿和云欢伴在一侧,后头跟着好些人,这让孟媚歆有些别扭。

朱妃察觉孟媚歆的不安,微微一笑,看着雪景说:“虽说是冬天,御花园里还是好景不断,你可知那边的假山上开着一种花,叫冰山雪莲,是皇上特别命人植上去的。”

孟媚歆看看不远处的假山,已然被大雪覆盖。

“原来皇宫里还有这般稀罕的花,臣女倒不曾听说。”

朱妃拍了拍孟媚歆的手,那双洁白如玉的手已经冻得冰凉。朱妃却突然咳嗽起来:“咳咳咳,最近本宫感了些风寒,咳咳咳!”

孟媚歆用手轻拍朱妃的背:“娘娘当心身体,御花园雪景再美,到底还是寒气重些,不如回去吧。”

朱妃摆摆手:“不妨事,本宫听御医说这冰山雪莲可以止咳化瘀、清心净肺,还想着过来摘两朵,咳咳咳咳……”

孟媚歆不知朱妃这话是不是故意说给自己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才不会得罪了朱妃,只好说:“那娘娘可服用了?效果如何?”

朱妃一叹气:“唉!我的宫人们虽多,但大多是笨手笨脚的,让他们给我每月摘一朵入药,却因为那假山石头太滑,给摔下来了,不过那冰山雪莲也确实难摘。”

孟媚歆还是明白了,果然朱妃想让她摘冰山雪莲?

于是便壮了胆子上前向朱妃行礼:“臣女愿一试,只愿娘娘身体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