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云和云欢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满城文武都在议论这次特殊的姻缘,自古很少有帝王大张旗鼓的赐侍卫和宫女的婚约。人们都在传,皇上的近身侍卫和皇后的贴身丫头两情相悦,皇后为此求得圣恩,天赐良缘,有情人终成眷属,于是不知不觉赵煦和孟媚歆还落得宅心仁厚之名。

也正好因为此事,孟媚歆宣云欢进宫,如此一来,云欢便顺理成章的回宫了。

“娘娘,奴婢查到宋凌风身世离奇,他并非是出自侯府,他是被侯爷的妹妹领养的,所以侯爷不让宋凌风归族以他父亲的姓氏在侯府生活长大。”云欢站在孟媚歆身前低声说。

孟媚歆坐在床上绣着小孩子的肚兜,听着云欢的话缓缓笑起:“嗯,看来到底是外人,赵志钟不愿将兵权交给他倒是情有可原了,只是,东西找到了么?”

云欢点头,面上有些为难之色,但还是将一块金牌递给孟媚歆:“这就是兵符,一半在诸侯,一半在天子。”

孟媚歆接过兵符细细看着上面的文字和纹样:“嗯,是兵符没错,只是不知道侯爷丢了兵符怎么办?假造兵符,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云欢,这小丫头的眼里蓄着眼泪,像是不舍又像是愧疚,孟媚歆莞尔一笑,拉着云欢坐在自己身边,“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怕你的芳心早被那个楞头小子给夺了去。”

云欢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又着急的信誓旦旦对着孟媚歆发誓:“娘娘,奴婢绝对没有异心!奴婢可以发誓……”

孟媚歆用手轻轻压住云欢的嘴唇,叹息一声,拉着云欢的手说:“我知道,你若真和他两情相悦到你非他不嫁、他非你不娶的话,我倒是可以成全,只是云欢,如若她是在骗你,在演戏,或者他虽然爱你但是迫于无奈要除掉你,又或者拿你来威胁我,你会心冷,你想过了没有?”

云欢默不作声的低头,孟媚歆也不打扰她,继续绣着肚兜,陈迎儿一碰一跳的排进来就嚷嚷:“小姐小姐!你猜我看到什么了!咦?云欢也在啊?”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不等孟媚歆说什么就开心的说,“我看到刘婕妤落水啦!”

孟媚歆大惊,手中的针线也扔向一边:“你说什么?落水?在哪里落水的?现在怎么样了?”

陈迎儿被孟媚歆的反应有点吓着,结结巴巴的说:“就…就在玉莲池,旁边围着好些人我没看清怎么样了,只听说……怕是要早产呢。”

孟媚歆放开陈迎儿,眼中透着寒光,早产?是啊,早产总比流产的好,哼。

快步赶去华玉殿,还没进去就听见刘箐清惨叫着喊着皇上,进了屋子有一股血腥味儿,有些刺鼻,几个太医正在轮流为刘箐清把脉,赵煦也赶到了,连朱太妃都被惊动了。

孟媚歆看着太医严肃的表情就知道今日恐怕得生了,看着柳月全身湿透的站在一旁,细细看了一会儿孟媚歆突然问:“柳月,你家主子落水之时,你在不在跟前?”

柳月一愣,随即点头:“是,女婢是和娘娘一起掉入湖里的。”

孟媚歆冷笑,眼中寒光一闪即逝,继续逼问:“哦?着深秋初冬雪都下了一场了,想必湖面都会结一层薄冰,怎么偏偏沿着湖岸的水没有结冰?反倒是湖水中间结冰了呢?”刚刚赶来的时候她已经去瞧过一眼,湖水中间没有被两人挣扎破坏的冰面显而易见,反倒是湖边上一路都没有冰。

柳月一抖,吓得跪地拉着哭腔:“奴婢不知,奴婢之见一个人影闪过,我就被推向了娘娘,那个人力道之大,我们直接飞入水中,我和娘娘都不会水性的,在里头挣扎了很久才有人听见。”

赵煦静静的看向孟媚歆,眼中的阴沉任谁见了都会害怕,朱太妃更是气得浑身颤抖,凌厉的扫过孟媚歆不由得冷笑:“哼,想必是有人故意谋害之,又在这里破案来掩饰。”

孟媚歆直接没有理会朱太妃,而是丝丝的盯着柳月问:“本宫再问你,这里满到处都是巡逻走动的宫人,御花园的值守更是十步一个,为何都不在?”问完不等柳月说话,比哪有厉声道:“玉檀,去叫来今日当值的人和女官,说谎者,仗毙!”

玉檀领命下去,这期间惨叫不断,朱太妃的讽刺不断,吵得孟媚歆心中烦躁,好在不一会儿玉檀就带来了人,当值的人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见孟媚歆问话也规规矩矩的回答:“回娘娘,平日是值守很多的,可是近日大伙的饮食出了问题,全部都拉肚子,奴婢正准备去调些人过来,就出事了,此事,刘公公可以作证。”

刘眀泉就在门外,想要对质再简单不过了,但是孟媚歆没有,而是指着柳月大声怒斥:“大胆奴才!你背信弃义蓄意害主,不择手段谋杀皇嗣,你可之罪?”

情势的突变让众人都是一愣,孟媚歆知道月石乱的时候越要这样审案,否则等到刘箐清将孩子生下来再审,只怕她们都做好了所有对策了。

刘箐清也听见了,哭喊着要皇上做主,要朱太妃做主,稳婆赶来将一干人等都请了出去,暖阁里,柳月被押着跪在地上,狼狈的头发散乱,神情焕怠。

赵煦和朱太妃坐在上座,孟媚歆站在当地问柳月:“说,谁指使你的?”

柳月目光呆滞的摇头:“奴婢冤枉。”

孟媚歆冷笑,不再看着柳月:“哼,冤枉?你说你不会水性,可是按照常例,那么久才被救起居然还能呼吸自如,走路也没有问题,没有漱口说明你口中没有湖水里的沙粒,显然,你根本就说谎!”

柳月一颤,神情更加绝望,面如死灰。

赵煦眼中闪过阴沉,声音带着狠绝:“说,是谁指使你的,说了也许对方会让你死,但是你不说,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柳月吓得一抖,稍微回过神儿,激动的哭喊起来:“奴婢说!奴婢说!是孟昭仪!她说只要我帮她除掉刘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就让我过上妃嫔一样的日子,奴婢鬼迷了心窍,就……就照做了,呜呜呜…皇上饶命啊……”

朱太妃像是看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轻笑:“呵呵呵呵,皇后,你这个姐姐还真是不让你省心啊。”

若是换做以前,孟媚歆恐怕还会想办法救救孟仙羽,可是现在,她只求别人别坏了她的事情,其他的都无所谓。

冷淡的看了一眼朱太妃,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来人,人证物证俱在,将孟仙羽带来,此事事关皇嗣,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定夺。”

说完也不说什么径自走了,朱太妃碰了一鼻子灰,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于是沉着脸对赵煦低声说:“皇儿,此事严惩不贷。”

赵煦微微一笑,眼中闪过清冷:“儿臣知道。”

最终孟媚歆还是不忍心看着皇上发落孟仙羽,只听小福子打听,孟仙羽被褫夺封号杖责三十,并且打入冷宫,也算是可怜她,孟媚歆吩咐此事风波过去就送些东西过去,小福子领命下去了。

众妃嫔本来还想看看孟媚歆的好戏,没想到此事并没有牵扯到孟媚歆的地位,反而皇上因皇后审案有功,赏了好些东西过去,至于刘箐清那里,破天荒的皇上脸问都不问,只说能保住则保,保不住也不能违背天意。

孟媚歆吃着完善有些食不知味,男人冷情的时候真的是让人生畏,昔日那么喜欢姐姐,如今说打入冷宫就打了。

赵煦温和的声音响起:“还在想白天的事?”

孟媚歆回过神儿,忽然有些愣怔:“你真的是赵煦么?原先的那个太子?”

赵煦轻笑,坐下接过玉檀递过来的碗筷吃菜:“嗯,今日的饭菜不过,挺清淡的,爽口。”

孟媚歆低头吃着白米饭有些木讷:“杜青云和陈迎儿的婚事什么时候举行?”

赵煦盯着孟媚歆,见她什么菜都没吃忍不住皱眉,夹了一堆菜累在孟媚歆的碗里:“多吃点菜,你最近有些瘦了。”

孟媚歆觉得两个人在鸡同鸭讲,不悦的开口:“既然皇上定夺不了,那本宫来定。”